石余乌雷将这些纷乱的想法从脑海中挥去,看着旁边跟着的沈留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问:
“我听说你跟陛下身边的那个太监,名叫宗爱的走的挺近的?”
沈留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上头来,于是说:“也不算多近,当初进京都的时候,路上受过他的照拂,他又喜欢谢家的厨子做出来的食物,所以才来往多了些。”
乌雷将目光转了过来,看着脚下的路,说道:
“我父王特别不喜欢那个人,觉得他仗着陛下的信任,肆意践踏新政,靠着能跟陛下说得上话的关系,到处敛财,替人开脱走后门。父王已经因为他,跟陛下争吵过两三次了……他若是知道你跟他走的近,肯定会生气的。”
乌雷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父王是太子,是储君,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长远打算,你还是离那个宗爱远一些。”
沈留祯听闻,眼睛珠子转了转,突然站住了脚,乌雷奇怪地转过头来看他,问:
“怎么了?”
沈留祯看着乌雷,眼神中的光亮闪烁,似乎很是犹豫。半晌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又走上了前去,站在了乌雷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挨着他说:
“嫡皇孙,许是草民不该多嘴,可是嫡皇孙心向着我,我若是不说,又良心过不去,所以,若是有什么不中听的,还请嫡皇孙不要放在心上。”
乌雷见他说的这么严重,面容爽朗的一笑,说:“你尽管说,我没有那么小气。”
沈留祯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于是凑近了乌雷身边说道:
“若是有空,嫡皇孙该是劝劝皇太子殿下,莫要跟那个宗爱太过较劲。您刚刚都说了,他很受陛下的信任,而且……他跟陛下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太子跟陛下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
这种人最是该小心对待,就怕他时不时的给陛下扇耳风,说太子的不是。
陛下毕竟是陛下,是太子的父,但更是太子的君。汉人有句老话,伴君如伴虎……”
沈留祯的话还没说完,乌雷就打断了他,说道:
“哎……这个你就多虑了,再怎么说,一个阉人也不会重要过亲父子去。而且我父王代理朝政十多年,作为太子功绩斐然,有目共睹。我祖父皇帝陛下也一直倚重他,信任他。必然不会出现你们汉人朝堂那种父子相残的局面的。你想多了……”
乌雷语气轻松地说。
沈留祯听闻,沉默了一瞬,便不再劝,而是叹了口气说:“希望我是想多了吧。”
他顿了顿又说,“君子和而不同,草民对待宗常侍便是如此。如果太子殿下怪罪我,草民便会如此作答。太子殿下一定不会跟草民计较,嫡皇孙放心吧。”
“君子……和而不同啊……”乌雷望着远处的白云,跟着念了一遍,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的意思和用途。
半晌,他很是爽快地说了一句:“要不说孔子是圣人呢。他老人家说的话,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宗爱。”就抬步继续朝着不远处的学堂而去。
沈留祯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
……
第二天,沈留祯依旧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进了东宫。但是这一次在外头等了许久,都没有见乌雷出来,而是看见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忙活。
他突然就想起昨天他们聊的话,心想:不会这么点背吧?昨要骗个病假,今天就真的病了?
沈留祯越想越着急,于是直接拽住了一个出门的小太监,问道:
“劳烦解个惑,嫡皇孙是生病了吗?”
那个小太监也是个汉人,含蓄的一笑,说:“不是病了,是喜事,咱家要去报信。”说罢就急匆匆地走了。
沈留祯一头雾水,但是却从那太监意味不明的笑容里,品出了一股子熟悉的感觉。
嘶~这种笑容里头藏着的是什么来着?沈留祯努力的回想。
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地面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猛地一拍手,恍然道:
“这不是那什么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沈留祯脑海中瞬间就出现了大人们许多不同的面孔,却有着跟刚刚那个小太监一模一样笑容的脸来。
沈留祯想起来之后,很是为自己的聪明和通透激动了一番,然后就立马蔫儿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
“嗯……表面上看我是明白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明白。”
他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宫人,又是烧热水,又是换被褥的样子,完全摸不着头脑。
又等了一会儿,还看见了许多送过来的礼物……
这他就更不明白了。于是一双大眼睛睁得更大,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活脱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正在此时,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小声的叫他:
“留祯!”
沈留祯寻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石余乌雷穿着白色的中衣,在寝殿门口伸了个脑袋冲他招手。
沈留祯愣了一下,石余乌雷虽然没有他爹太子殿下那么注重仪态和礼仪,但是平时也是很大方爽朗的一个人,此时偷偷摸摸地就伸了个脑袋出来,像是一个做错事了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