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骗子,怎么就这么多人信?” “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之前老村长葬礼,村里人基本都去了,正哭丧呢,棺材就当当的响,吓得在场的人不敢动弹,后来棺材震动得吓人,一跳一跳地都要从凳子上掉到地上。” “白事先生呢?”我疑惑不解。 他啧了一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就没找白事先生,他就雇了一群丧礼班子过来吹吹打打,还扭秧歌,唱二人转。”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犯了忌讳,这种操办只适合喜丧,又或者这个人本身有遗愿,如果是横死的人这么大操大办,那岂不是会让老鬼恋阳。 而且听这意思,这横死的黑棺还放在院子里,那村长能乐意走吗? 又听王雷接着说,“这事一发生,那些人被吓得最邪乎,有一个直接晕在台上了。” “我那时候提议找下你姥姥。”他停了一下,愧疚地看了我一眼,又跟我说,“后来都在商量谁去找你姥姥最好,谁也没注意院子里什么时候就进来了一个算命的道士。” “棺材安静的时候,我们往黑棺那一看,那算命的什么也没用,就是把手放上去了。” “当时就把我们惊住了。” 王雷说后来那算命的道士转着佛珠,对着棺材念叨了几句,那棺材下竟然跑出来了两个大灰耗子,站在棺前像是在等人。 “这是棺材里的人不放心阳间的俗事,托灰仙指路,告诉村里要出大事了。” 算命的道士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当然把心悬了起来。 这几天死人太多,加上村长平时也是对人和善,说不定真的就和道长说的一样。 “麻烦您给我们算算,到底要出什么大事?” 是王俊善第一个开口问的问题。 那个算命的,没回答这个问题,先指了两个人,让他们跟着灰耗子,看看灰耗子指的是哪家? “结果就在我们家门口发现了灰仙?”我内心毫无波澜地回复道。 他僵硬地点点头,又接着讲到,回来报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你一嘴我一嘴地把你的事都说了出去。 “那算命的一听,连忙告诉我们,你就是村里的克星。” 这倒是让我不意外,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心底一紧,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就拧到了一起。 “那算命的说,你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姥姥,但是你姥姥马上就死了,所以不足为惧。” 他怎么知道姥姥会死?一没看见姥姥的面相,二不知道姥姥八字,上来就断定一个人的死,我想就是太姥爷也做不到。 难道说这人有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又或者他知道些其他的秘密。 “然后呢?” 我急迫的想知道后续,又听王雷说道,“后来就不知道提了一嘴要去你家讨个说法,就算是没说法,补偿些钱也行。” “再后来你也都知道吧,”我听说他们下了葬就去上你家谈钱了,没讨到任何便宜,反而被揍了一顿。” “他们后来都不信那个道士了,都说苏婆看起来像是能活到一百八十岁,怎么可能早死。” 他眼神一暗,看了我一眼,嘟囔道,“谁想到你姥姥后来真的就死了。” 说到这儿,他开始劝我赶快离开,说这个道士邪乎的狠,村里的其他人看起来也不太正常,他们觉得算命的道士说的没错,我就是丧门星,我需要对他们进行补偿,让我把苏家的钱吐出来。 可这话属实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日里也不富裕,从来也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直到姥姥死了,我才被家里的黑狗通知,姥姥给我留了钱的,他们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家有钱。 可就算有钱又与他们何干?一个个眼巴巴要弄死我,现在看弄不死我了,还要把钱都分了? 人要脸,树要皮,这些人白长了年纪,脸皮一个都不要了。 怪不得姥姥当初给我留了谁也不要信的话。 人心比鬼难测。 “苏家的钱在哪儿了?怎么也没人告诉我?”我摇摇脑袋,故作郁闷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道士说你们家很有钱,没有钱就是在骗人,说苏大先生活着的时候,去给市里的有钱人办事,酬劳每次都上万。” “那个年代上万啊,现在算不得个几百万?其实也不怨他们,再加上这个月又干旱又水涝,田里的保险补贴又给不上几个钱,今年算是白费了,到了年底,账肯定填不平,明年的种子钱还不知道哪里出,所以现在看见你都眼红。” “你家最少让人搜了四五次了。他们现在眼巴巴等你回来呢,快听哥一句劝,赶快离开戴山,再也别回来。” 他说的苦口婆心,看起来倒是真心实意。 他看我发愣,连忙摆了摆手,“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就只是为了赎罪,当初我爸妈实在对你做了坏事。而你又劝……” 我伸手拍了下他的肩,把他的话打断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当初劝姥姥管你家的事,只是看在你媳妇面子上,她太惨了。我不想让她死后还不安宁。” “至于我这次回来,也只是按照苏家的规矩,拜祭一下姥姥。拜祭完了,我就走,你放心,我不会久留。” 他怔了一下,又点点头,“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等王雷转过身,消失在视线之外,眼前这片地一下子就空了。 太阳将炙热撒在街上,把土里的潮气晒出几分,顿时感觉自己处于蒸笼之中,再加上突然到来的寂静,我像是被扔进了澡堂子的汗蒸房中,额头开始沁出细微的汗珠,头也开始发胀,耳边渐起蜂鸣。 一切都像是后反劲,刚才还头脑清明要与众人争斗一番,现在突然就浑身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