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珥应声倒地,世界终于安静了。
捂着脸,一瞬间有些茫然。
小牛犊,停了手,鞭子不上不下的,和一众下人们瞠目结舌,半晌,下人们又默默退远了一步,对少女致以同情的目光。
少女缓过神来,看着自己疮口厚茧密布的手掌,又淡淡瞥向地上的柳珥,扯唇苦笑。
娘亲说了,任何对女子动手的男子就是畜生。
他……是畜生了。
少女心中揪痛又畅快,面上的神情也复杂至极。
柳珥缓过神来了。
她站起身,恍惚道,“你敢打我……”
那样子,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众人默默别开眼,心里不免埋怨少女,你惹她干嘛,乖乖受罚等她消气就好了,这下可惨了。
下人们没有想错,柳珥癫狂了,在地上打滚哭闹,召来了柳夫人。
柳夫人本要给柳珥一些颜色看看,故意冷待她,但一过来就看到柳珥撒泼,小小的娃儿,闹得脸红脖子粗,声音都哭哑了,指着少女告状,说她打她了。
柳夫人本不信这般荒唐之言,一个最下等的奴仆竟敢对小姐动手,她问了下刚刚在场的下人们,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柳夫人诧异又愤怒地看向少女。
看清她脸上的黑疤,柳夫人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什么。
哦,对,是她……
柳珥最恨的人。
柳珥说她抢了她的大哥哥,她觉得柳珥的话很荒唐,但这个少女的话,更荒唐,她说她是公主的儿子,她要是将她送回京城,必有重谢。
嗯……行吧,可能是芙蓉散吃多了吧!
柳夫人为了安抚发疯的柳珥,连忙让人对少女使板子,少女还是一声不吭,柳夫人心中不免钦佩了下,钦佩过后是无奈,若不是她这般硬骨头,也不用着给她吃那种东西。
柳夫人想着,眼前的少女却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吓得施刑的下人连忙住手。
柳珥却不依不饶,哑着声音吼,“接着打啊!”
下人们看向柳夫人,一个小厮不忍道,“夫人,她好像犯瘾了……”
话音刚落,少女抖着身子,翻着白眼,从刑案上翻了下来,咕咚滚到地上,在地上抽搐着,模样痛苦不堪。
柳夫人拧眉,“看到了。”
柳夫人见状本想就这么算了,让人拿来芙蓉散给她服下,然而下人拿来的时候,却被柳珥拦住了,柳珥小手拿着芙蓉散,走到少女跟前,居高临下,“丑八怪,你求求我,我就给你!”
少女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濒死般的嘶叫……
她只觉自己身子掉入了万年冰窟,灵魂却被沸腾的熔浆炙烤着,灵魂与肉体活生生抽离,冷热交加,万虫啃噬,生不如死。
迷离的光影中,他看到了那条熟悉的纸包,那里的东西能让他不再这般痛苦,他像条狗似的,爬过去,卑微至极,“给我!给我!”
那纸包却越来越远,他想哭,声音已经带了哽咽,“给我……给我……清珥听话,哥哥还疼你……”
柳珥拿着纸包,勾着少女不断匍匐爬着,众人见状习以为常,没人可以在芙蓉散的折磨下还能当人,虽然但是……一个三岁的娃儿这般歹毒,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给我!你给我!我求求你……”少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向柳珥,吼道。
可是柳珥无动于衷,反而看到她这副样子,十分欢乐。
柳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珥珥,给她!”
柳珥这才不情不愿地将纸包拆开,见状,少女的眼睛迸出异样的光来,却在此时,柳珥将纸包中的芙蓉散洒到了地上。
“舔吧!”
少女脑子轰的一声。
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粉末,又看了眼柳珥,余光中,还有柳夫人不忍中带着些鄙夷的目光……
少女大骇,他在干什么?
他怎么成了这副不知廉耻的模样?
他……他……
他可是镇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啊……
他是爹爹娘亲的嫡长子啊……
他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他猛地抱住头,痛苦地嘶吼着,他这样怎么对得起爹爹娘亲!
“啊!!!”
娘亲来了大理,若是看到他这副模样,该有多伤心……
少女蜷缩着身子,哭得难以自抑,身子还在生理性地抽搐着,整间屋子回荡着他痛苦的声音。
柳夫人瞪了一眼柳珥,对下人们吩咐道,“把她抬回去,再给她留一包芙蓉散!”
“是!”
柳珥心满意足地扑进柳夫人怀里,“娘,陪珥珥睡觉好不好?”
柳夫人干干一笑,答应了,但抱着柳珥,面色难看,不行,这样的娃儿太可怕了,怪不得公主一家都不愿意养了,她也得找机会将她送走!
下人们像抬猪似的,将少女抬回了驴槽,一路上,少女因犯瘾了,浑身抽搐得愈发厉害,下人们见状加快了脚步,“再等等就到了,你在坚持一会儿!”
等到了驴槽,下人们将少女扔进草垛,然后丢了包芙蓉散,“你自己记得吃!”
然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