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建熙帝看着底下跪的三个人,合眸,面沉似水。
阶下,是同样沉冷的赵曦,愤怒的方洞,以及哭哭啼啼的方夫人。
一大清早,刚上朝,台谏刘大人就出列,言及要参定王一本,建熙帝乍一听说,就生气了,他好大儿初初入朝,你们这群言官就参他,欺负他儿子是吧?
本着他是皇帝,广纳言路,不可闭目塞听,于是听刘宿说下去了。
然后建熙帝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龙颜冷肃,一语不发。
“臣要参定王酒后失德,嫖宿方洞将军之妻,方夫人!”
满朝哗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宿,刘宿字字铿锵,嫉恶如仇,听得当事人亲爹老脸为之一臊,眼前一黑,无非是定王无德,贪恋美色,一朝得势,丑象毕露,利用权柄强霸臣妻云云……
几个老臣见建熙帝脸色不好看,于是给赵曦找补,说什么定王后院无人,难免急色,有情可原……说得建熙帝心里更堵了。
还是上官澍呈禀,案情真相还需找来当事人审问,于是建熙帝早早罢了朝,将赵曦,方洞,和方夫人找了来。
其余证人和内阁大臣在殿外候旨。
建熙帝为了保存赵曦的最后一点颜面,亲自来审。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说它大,也不过是酒醉宿了一个臣妇,即便这个臣妇是他特地安排给赵曦的将领的妻子,那也无妨,这都是可操作的。
说小,着实不小。
满朝文武都知道他要立定王为嗣,以杨太傅为首的不少朝臣看出了苗头,已经自动臣服接受,唯剩以上官澍和尹丞相为首的中立党。
中立党本就对定王持保留意见,观其后行,经此一事,中立党就会以此为攻讦定王品行不端的借口,不仅如此,定王也会因这件事,失去不少威信。
试想,一个刚刚得势的皇子,不严己慎行,反不顾大局,大宴后睡了效忠自己的臣下之妻……说好听了是得意忘形,说不好听就是荒淫无道!
此事不处理好,危害甚广,甚至足以毁了定王……
建熙帝心情很复杂,这件事换了他任何一个儿子,他都要龙颜大怒,狠狠处罚,但这是赵曦,他本拥有尊贵无比的前半生,却阴差阳错受了那么多的苦,这些经历在前,高兴过了头,得意忘形些,也是有情可原的。
而且他儿子年过而立,无妻无子,听说他身份上位曝光之前,与那齐家女儿有婚约,还是承乾无意中张罗的,齐家瞧不上他,呵,那齐家女儿是何德行,怎配得上大楚未来的帝王?
建熙帝想着想着,又心疼了。
可他心疼没用,他的心疼不会让百官谅解定王的过失。
建熙帝沉声问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三人如实禀明,谁若说了谎,以欺君论处!”
建熙帝抬了抬下颌,指向方夫人,“你先说!”
建熙帝这般也是有门道的,先让方夫人和方洞来说,若这其中有玄妙,那也给了赵曦弥补证供的机会。
方夫人被身旁方洞暴戾的目光盯着,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眼泪顺着被扇肿印着巴掌印的脸颊滑下,一双眉颦蹙如烟,下巴尖利,白衣翩翩跪在那里,弱风扶柳,当真有几分姿色,只是一双眼珠子乱转,看起来不是很老实。
建熙帝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拿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
方夫人抽噎道,“回禀陛下,昨晚……昨晚妾身与郎君去了定王府贺喜,本来都好好的,后来郎君与几个同僚饮酒,遣妾身去潇湘苑候着,妾身听了话,和几个夫人在潇湘苑唠唠家常,李夫人说她家的狗新下了五个狗崽子,苗夫人说她家哥儿已经和岳家过了订礼,择日完婚……”
“妾身就在一旁默默听着,后来几个夫人也走了,妾身等得急了,就遣人给郎君捎话,谁知候在潇湘苑的下人都走了,突然一阵风吹进来,把厅堂里的烛灯吹灭了,妾身怕黑,于是就走了出去,刚好就遇到了呜呜……”方夫人拈起手帕,搵了搵眼。
“定王殿下一见到妾身,就将妾身抱了起来,妾身不停挣扎呼救,可是王府的下人们都像没看见似的,”方夫人哭声渐大,“定王将妾身带到了他的房中,呜呜,奸辱了妾身!!”
一直默默听着的赵曦实在忍不了了,沉眉立目,厉声反驳,“你胡说!昨晚本王根本没见过你!”
他看向建熙帝,“父皇,儿臣昨晚醉后就直接回房睡了,王府的下人们可以作证,儿臣绝对没有酒后失德!”
方夫人恨恨道,“王爷的人当然会为王爷说话,王爷既然自知昨晚醉了,那发生何事王爷怎可笃定?”
“陛下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一觉醒来,就被郎君打了个半死,郎君畏惧王爷权势,非说是妾身……妾身不知廉耻,勾引了王爷。陛下尽可去查,妾身为妇多年,一向恪守妇道,何来勾引之说!陛下若无法证明妾身的清白,那妾身宁愿死在这大殿里,也不受这凭空之冤!”
方洞气急败坏道,“你这贱人狗胆包天,竟敢攀篾王爷……陛下,臣可证明,贾氏向来淫贱不守妇道……”
方夫人打断他,“你既说我不守妇道,那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