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当然没错过,她愈发的激动,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紧建熙帝的龙袍,目眦尽裂。
寿王在一旁劝道,“母后,皇兄已经罚过了,您莫要再生气了,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才是!”
“啊呜啊……”
建熙帝见状,握住了太后抓在他龙袍身上的手,悲痛道,“母后您放心,就算是寻尽天下名医,朕也要将您的病治好!”
太后合上眼,咣的躺下,被气得够呛。
建熙帝叹了口气,对着一屋子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对太后说道,“母后,今后朕每日都来看您,给您侍疾,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众人闻言一震,心道建熙帝这是作戏还是真的孝顺啊,按之前大家的猜想,太后病重,建熙帝也就来个过场,真没想到还要亲自侍疾……
寿王也摸不准建熙帝的脾气,他要干嘛?作戏还是……
寿王担心建熙帝亲身侍疾,怕不是想找机会给太后气死,太后毕竟是他亲娘,他怎能眼睁睁看别人害死她?
寿王躬身,“陛下日理万机,侍疾这等小事还是臣弟来吧!”
建熙帝却朝他摆摆手,“你也别想闲着,母后此病,也有你照看不周之故,你与朕一同照料,直至母后痊愈!”
寿王闻言一凛,他竟不怕他看着他?
决定好了,建熙帝当晚便在慈宁宫留了下来,亲手给太后喂药,擦拭,陪床,直到夜深,太后入睡,建熙帝才顶着一身疲惫回到养心殿。
慈宁宫的众人看在眼里,均是一头雾水。
当夜,赵缨,上官澍,老国公一同回了光明殿,三人安抚好了孩子,开始坐下来分析建熙帝侍疾的用意。
若是为了作戏给朝臣看,给太后看,那可真是出力不讨好,没有必要,毕竟建熙帝和太后的表面母子关系已经深入人心了。
再作戏,更显虚伪了。
而且还有个寿王盯着……
老国公毕竟是和建熙帝自小长大的,知道得多一些,他娓娓道来,“其实陛下和太后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陛下幼时,曾受过太后的一饭之恩呢!”
“什么?”赵缨诧异,自她懂事以来,太后和父皇就针尖对麦芒了,她真是想象不出二人会真的有什么情谊。
老国公摇了摇头,“殿下有所不知,当年陛下的养母锦妃因娘家受过,被打入冷宫,陛下的处境更遭了,宫里的人都势利眼,以往只是缺衣少食,自锦妃出事,陛下连饭都吃不饱了。”
“陛下说,他饿极了就跟皇后宫里的狗抢食吃,有一次被发现了,太子和小太监们围着他打,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太后制止了太子,让人将那狗碗里的馒头给了陛下。”
往事听起来都那般心酸,更何况亲历的人?
赵缨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可是……太后此举虽是帮了父皇,可目的是羞辱他啊……”
哪有人把狗的东西赏人的,更何况是个皇子?
老国公叹了口气,“先皇子嗣繁茂,光皇子就有三十多个,陛下说过,宫里失宠的皇子比狗还不如,所以太后此举,陛下是感激的,有了这个馒头,才能让他有活下来的生机。”
上官澍始终不发一言,此时却问道,“后来呢?”
“后来……”老国公仔细回忆了下,“后来锦妃死了,匆匆下了葬,太后给陛下又换了一位养母。众人都觉得陛下克死了母亲,是不祥之身,忌讳他,倒是少了去欺负陛下了。”
上官澍眉心一蹙,眯眸不语。
赵缨也听出了不对劲,“父皇拿着馒头回去,锦妃后来就死了,莫不是那馒头有毒,锦妃吃了被毒死了?”
老国公闻言一怔,半晌摇了摇头,“该是不会,陛下与锦妃感情深厚,若那馒头真毒死了锦妃,那陛下登基后必容不得太后!连面子都不愿意做的!”
赵缨想了想,觉得老国公说的有道理,“也是,何人能坦然地对着自己的杀母仇人,什么都不做?何其能忍耐?常人亦不可,更何况是手握重权的皇帝?”
若真有人能忍住,那真是……太可怕了。
赵缨私心不愿意把自己父皇想成那样的人。
上官澍却啖了口茶,茶杯掩住了他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赵缨,心道女儿都这般能忍,更何况是亲爹……
今夜建熙帝的举动出乎了众人意料,没想到之后的事更是让满朝文武瞠目结舌。
建熙帝果真亲身侍候太后,朝暮不假手于人!
一日两日便罢,连续半月……
这一切看在众人眼里,纷纷自省,自己过去是不是太狭隘了,陛下果真对太后是真心孝顺的,可他们却总以为是作戏!
尤其在得知思德长公主死于驸马之手,跟嫌疑犯建熙帝毫无关系,建熙帝承受了那么多天的误解和太后的谩骂都没有黑化,反而还对太后以德报怨。
陛下是真孝!
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百官们捶胸顿足,为自己过去几十年冤枉了他们的陛下。
这里面不包括寿王,寿王还在观测,观测观测着,寿王自己也熬不住了。
侍疾是个累活,更何况他们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