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
“将人放下,门关上!”
周继一松手,上官澍就跌到了地上,他闷哼一声,然后忍着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落魄狼狈至极。
哪还有以往威风八面的样子?
周继别开了眼,似是也为他不值。
一个女人……
就为了一个女人……
建熙帝像是没看到上官澍受了刑一样,直到上官澍跪正问安,才听到建熙帝轻薄的一声寒笑。
帝皇的威压无声无形,却在整个空荡的内殿里无处不在。
“润之,知道朕将你单独叫来所为何事?”
“微臣……不知。”
“朕要赐你一个恩典。”
上官澍闻言,抬头看向建熙帝,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虽说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测,但建熙帝也太不按道理出牌了。
上官澍敛下眉眼,恭敬道:“微臣未建尺功,不敢妄受恩典!”
建熙帝没理他,直说道,“朕……要将怀安赐予你为妻!”
上官澍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未经思考便脱口拒绝,“万万不可啊陛下,臣已有妻子,承乾公主尚在,臣岂能二娶?!”
上官澍自下狱开始,到了养心殿,都未曾半分慌乱,此时此刻,眼底是他都未料及的恐慌。
若是让他娶了怀安,岂不是强逼着他和赵缨和离?
他不离!死都不离!
建熙帝抬手制止住了他,“那很好办,你与承乾和离便是!”
上官澍身下的拳紧紧攥起,绷着脸。
建熙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负手,“你父亲一早拿了免死金牌,求朕饶你一命,朕不肯,你父亲便怨朕当初拆散了你和怀安,万果查其因,似乎你今日此举,罪魁祸首是朕……”
建熙帝说完,暗暗观察着上官澍的反应。
上官世藩哪里会说这番话,得知上官澍因为赵瑶要造反后,上官世藩气得差点把免死金牌砸了。
他再三向他保证,他死也不会让赵瑶进他镇国公府的门。
他听着上官世藩憎恶的语气,似乎当年之事有什么内情。
上官澍摇着头,“是臣父糊涂了,怎么能怪到陛下身上……”
“怪也无妨,朕与你父莫逆之交,没有什么话不可说,今日他怨朕……呵,朕也仔细琢磨了一番,有些道理。”
“既是你与承乾毫无感情,朕……就赐你一个恩典,圆了你和怀安的情分!”
上官澍长吸一口气,只觉这空旷的大殿,寒气逼人。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或许没有想得那般深爱怀安。
至少,此时此刻,他恨极了建熙帝逼他另娶。
明明娶得是他深爱的怀安啊……
他终于要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不需要再去做那不忠不义之辈,也不需要冒着夷九族的风险……
可是他的心怎么疼得如此厉害?
哪怕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他身上,都不如此时此刻半分疼。
心脏像被活活抽离一般……
他知道建熙帝说到做到。
赵缨……
赵缨要离开他了?
不,赵缨是他的!
这一生一世只能是他的!
上官澍朝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闷声道:“陛下若真想逼着臣与承乾公主和离,臣……愿撞柱而死!”
建熙帝冷笑连连,像是动怒了,他沉声道:“上官澍,你别不知好歹!”
“若不是你父相求,你以为朕会饶过你?!”
“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与承乾和离,娶怀安入门,朕会撤了你的职,将你和怀安送出京城,保你二人一命,你们二人自可如愿相守一生,镇国公府亦可保住。”
“若你执意不肯……”建熙帝眯眸,语气里带了杀意,“那朕便要将整个镇国公府抄家问斩,一个不留!”
上官澍难以置信地看着建熙帝,颤声道,“陛下何故拆人姻缘?”
“臣与怀安公主虽有前缘,但缘分已尽,臣……深爱承乾公主,若陛下一定要治臣的罪,那就请砍下臣的头颅!”
“由不得你!”
建熙帝紧接着叫来周继,让他将和离书拿到上官澍面前,逼他签下。
上官澍执意不签,建熙帝干脆命侍卫抓着上官澍的手画押。
上官澍一身的伤,哪还是毫发无伤的侍卫的对手?
他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如同猛兽濒死前嘶哑的吼叫……
侍卫抓着他的手,按向和离书。
许是殿里闹得太厉害,赵缨和太子忍不住上前偷看。
老国公和容贵妃担心上官澍,也未经传召起身走来。
其余人见状也都起来了。
殿门被猛然推开。
赵缨失神地看向殿中被抓着手疯狂挣扎的男子。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上官澍回头看去,满眼猩红。
他唇瓣翕动,像是在说什么。
其他人没有看懂。
赵缨却看懂了。
“赵缨,你……休想离开我……”
言罢,上官澍猛地探头,朝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