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世间虚虚实实,其实难有界限,有时候,你以为是真的,其实暗藏虚假,你看当年你被万雷给骗了,不正是因为这点吗?而有时候,你以为是假的,却比真的还要真。你认为你,真的分得清真与假吗?”
江凉夜听完他的话,停止哭,竟愣住了,真的在心中细细地咀嚼起这句话来。
许久,他醒过来,眼神忽变得坚定,斩钉截铁道:“我分得清!你,不是我爹,我爹已经去了,你只是活在我心里的一道坎罢了。”
江泽海听罢一愣,旋即笑道:“那便好,分得清便好啊。凉夜,你真的,很像你娘,对自己的想法都是如此坚定不移,我很庆幸,十分庆幸……”
说罢,江泽海的身体渐渐地,消散了。
江凉夜看到这场面,与那日实在太像,不由得又落下了许多泪。
过了会儿,他轻声道:“你虽不是我爹,但我仍要跪下,给您磕一磕头!”
于是江凉夜缓缓跪下,给江泽海磕了一个大大的响头,第二次比第一次还响,第三次,直接就将额头给磕破了,并且最后这一次,便长跪不起,卧在了地上,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江凉夜的耳边,渐渐响起一道声音,由小而大:“……野儿,我的野儿,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了?来,跟娘说一说。乖孩子,不哭不哭,哈?”
与此同时,他感到有一双极轻柔的手,似乎在轻抚自己的头,一如自己平时抚摸雪飞那样。
“娘?娘……是娘亲吗?”
江凉夜不知道为何,对这声音起了极度的依赖感。他被这温柔环绕,像是回到了母亲腹中一样,有一种被包裹,被保护住的安全感。他很想抬头看看身前的人,可是腰似乎直不起来,头也僵住了,无法抬起。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头抬了起来,但是没想到眼前的人还是无法看清楚,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被泪水给覆盖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只能看见一个大概。
他的娘,他只能看出来十分的年轻,十分端庄秀气,并且十分爱他,心疼他。
“娘,娘,我看不清楚,您靠近一些好吗?让我看清楚您长什么样子。我长大至今,还不知道,您的长相!”
“好好,娘这就近你,但你不可淘气,拿你的小爪子扒娘的脸,不然可叫你爹打你屁股!”
“孩儿听话的,不会抓您的脸的,您快靠近些,让我看清楚。”江凉夜的语气,已成了孩童一样的祈求。
“你从一出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娘,当时小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定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说没见过?你就是想用小爪子抓娘的脸,娘不给你机会!”
说着,女子离得更远了,江凉夜赶紧向前挪动两步,要向女子追去。
“啊!野儿会走路了!野儿这么小就会走路了,真是娘亲的乖宝贝。野儿,快来追我!看你追不追得上?”
江凉夜眼看着身影越走越远,于是发足狂奔起来。尽管眼前永远模糊不清,但是他知道娘亲就在眼前,只要自己追上去,就能看清娘的模样,所以他一直追,一直追。
可是,任他如何追,娘亲永远在他前面,样子永远是模糊。
江凉夜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女子见他慢了,喊道:“野儿!快追来,你不过来娘可就走了!真的走了!”
江凉夜呆望许久,一直听着她说要离开,可是却永远不见离开,也永远不靠近他。
“呵呵,都是假的,娘也是假的!”
江凉夜突然明白了,他之所以一直看不清娘亲的模样,不是因为他眼里的泪水太多,而是因为他记忆里的娘亲,是他还在襁褓中时,的娘亲。他的记忆自然很难追溯回襁褓时期,所以当然就看不清母亲的模样了,只有一个大概。
想清楚一切,他惨惨的笑了一声,旋即含着泪低声道:“给我破!”
紧接着,瞬间,他的眼前就恢复了清明,只见到自己还是坐在擂台上,周围几十名弟子仍手持幻石,闭目经历幻境。
这些弟子,或面露痛苦,似乎经历着比江凉夜更强烈的痛苦;或大笑癫狂,也许是幻境中成了天下第一强者,坐拥天下财富也未可知。
“泪?”
江凉夜发现自己是真的落泪了,原来,幻境中的感受也会成真的。
这时江凉夜看向身前三块幻石,才发现三块幻石都已经失去色彩,成了惨灰。再看身边人的,发现他们的第一块小幻石都已成了惨灰,大多数都是握着第二块幻石,并且看来很快也要结束了。
他正自张望,忽然,看到了身后不远处一个人睁开了眼,定眼望去,却发现是离山大师兄公孙史。
公孙史睁开眼,即便对上了江凉夜的眼,不过他坐在江凉夜身后,并不能看见江凉夜身前的幻石是如何情形。
江凉夜见公孙史看着自己,赶紧伸手假装要拿起第三块幻石,装作自己还没有完成幻境考验。
而公孙史垂眼看见江凉夜伸手向身前地上抓,便小小松了一口气,旋即轻哼一声,拿起自己身前最小的那块幻石,轻轻抛了起来,生怕江凉夜看不见。
“哦?”
江凉夜这才发觉,原来公孙史并不像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