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汝臣略一思索,便决定不再纠缠宋云矜,领着人急匆匆继续找人去了。
等宋汝臣一走,兰贝尔就朝谢悄歉意地笑了一下,道:“谢先生,你受惊了。”
谢悄将枪别回腰间,不卑不亢道:“没有这么不经吓,就是耽误了点时间罢了。”
按照他的性子,如果只是宋汝臣在这里,可能他枪里的子弹,已经送进宋汝臣的脑袋里了,但兰贝尔的出现阻止了他。
他和兰贝尔看着交好,不过是明面上的敷衍,内里藏着的都是算计。
他不想让兰贝尔对他生出怀疑,更不打算给任何人留下把柄,这才有了宋云矜方才自证清白那一出。
兰贝尔听罢,便将方才的事情揭过了,他笑着道:“这次,就轮到我来请你。”
“那必然得是聚香斋。”谢悄没有拒绝。
兰贝尔无奈道:“聚香斋,这位置可不好定。”
宋云矜看到谢悄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便知他后续要说什么。
谢悄道:“不好定那是对旁人,对聚香斋的主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说着,谢悄往旁边让了让,指着宋云矜道:“这位就是聚香斋的主人,冉明姬,冉小姐。”
兰贝尔笑出了声:“原来冉小姐征服谢的杀手锏,不仅仅是美貌,还有美食。”
宋云矜倒也不推脱,当下就取出一块玉牌交给谢悄道:“拿着这块玉牌去找大管事,聚香斋的所有位置任君选择。”
兰贝尔颇为意外:“冉小姐不一起么?”
宋云矜指了指一侧的余程风道:“我今天,属于他。”
兰贝尔登时会意,取笑谢悄:“谢,看来你的魅力,还要再提升一番。”
谢悄锐利的眸光射向余程风,后槽牙轻轻地摩擦着:“我很快就能清理掉对手。”
余程风朝他拱了拱手:“静候七爷出招。”
宋云矜看着谢悄在兰贝尔的邀请下,不情不愿离开,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转向余程风时,她的面色有些尴尬:“余先生,见谅,方才委实是不得已。”
“方才真是精彩极了,冉小姐的聪明与胆量高于寻常男子。”余程风望着她,目光幽幽,混着欣赏,“更何况,今日若不是帮我的忙,你也不需要自污名声。”
宋云矜仰头,轻声道:“比起你们的付出,我做的这些算得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事情,有的人擅长做饭,有的人擅长弹琴,有的人擅长下棋,有些人的一幅画价值千金,有些人的一副刺绣,可以传扬一个国家的文化,成功的人值得赞颂,但正在努力中的人,更值得钦佩。
那些未知结果,却依旧一往无前,刀山火海也不敢停息的人,是真正的勇士。
宋云矜在法兰西留过洋,见过留洋华人为救国而努力。
在北京的大学里旁听过,看到学生们为了唤醒沉睡的华夏而奔波。
她在上海的这些时日,也看到青年团不断为工人们争取权益。
他们不知道自己擅长之事,能为这件事带来多少回报,也不知道努力的方向到底有没有尽头。
但他们依旧坚持不懈,用心血做针线,耗尽青春,只为了缝缝补补这个破碎的山河。
努力往前的人固然值得赞颂,但明知前方无路,依旧拼死往前,为后人开辟一条道路的人,更值得世人铭记千载。
宋云矜望着余程风,眸中溢满了钦佩,但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正当她准备转移话题之时,余程风却忽然伸长手臂,将她拦在怀中,在她耳畔低声道:“有人在盯着。”
宋云矜顺势拥住余程风,眼角的余光掠过四周,便见一名印度巡捕正站在死角,他以为自己站得极为隐秘,但他头上的红色头巾,已经泄露了他的存在。
“是印度巡捕,宋汝臣无权指挥他,应该是兰贝尔的安排。”宋云矜的脸贴着余程风的胸口,“司机把你的同伴送去徐记了,那里有人照应,应当无妨,但那里太近了,我们不能过去。”
“冉小姐。”余程风突然道,“你想不想吃青团?”
宋云矜本能看向他。
“城隍庙旁的南翔小笼,这会儿应当没有多少人,咱们走过去,权当散步,豫园旁那家青团铺子还开着,正好可以带两个回去。”余程风拉着她的手,挽住自己的臂弯,自然而然拉着她往前走,“兰贝尔派人盯着,就不会只盯一会儿了,做了戏,便要做全套,若是你忙着,我们提了再回。”
宋云矜反应过来,微笑应允。
……
康平路,谢宅。
沉香袅袅,散发出清新的香气,谢悄手中的毛笔,在白纸上划出一道道墨迹。龙飞凤舞,占满了整张纸。
身旁的慕宇拿着一个小本子,正和谢悄汇报宋云矜今日的情况。
“冉小姐和余先生去了老城隍庙,在门口摊子买了两串珠子,跟着吃了南翔小笼,又各自拎着两袋青团离开,之后余先生送冉小姐去云集山庄……”慕宇说到这里,顿了顿。
他觉得自家爷的眼里,已经冒了火,再出口,只怕是要烧到自己身上。
谢悄的声音幽幽传来,“然后余程风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