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夫人早就做了盘算。
余家欠着苏家那么多银钱,又吞了苏家那么多资产,是绝对不能让苏家的后人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宋云矜真的是苏家的后人,那她只有对不起老友苏夫人了。
比起那虚情假意的关系,余家的荣华富贵才是余老夫人更在意的事。
看到宋云矜抬手,飞快把那幅画上的火苗扑灭,余老夫人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宋云矜到底年轻,还是沉不住气,口中却道:“冉小姐,你这是……”
“老夫人不是说,经年的画作不够用了么?我看这画烧着了,你后头还得私下寻找,便帮你灭了火。”宋云矜笑着把画纸放到一旁,学着刘嬷嬷撕了一角,缓缓卷起来,交给余老夫人道,“方才看着嬷嬷,学了一下,老夫人觉得像不像?能不能用?”
刘嬷嬷接过卷好的画纸道:“冉小姐不愧是学刺绣的,心灵手巧,只看了一遍,就能做得比老奴都好。”
“哎呀,今日的烟是怎么回事?”余老夫人举着烟斗道,“怎么灭了。”
“正好就用这个点吧。”刘嬷嬷把那卷画纸点燃。
宋云矜神色平静地望着烟斗,任由着那幅画逐渐燃烧,脸上的笑容未减:“若真是好友,必定愿意让老夫人得到快乐,老夫人的旧友知道自己过世多年仍能帮得了老夫人,泉下有知也必定欢喜。”
余老夫人抽着烟,没有开口,刘嬷嬷笑着道:“冉小姐手巧,心也巧,嘴巴更甜。”
“我这嘴倒是不怎么会说话,等会儿要是说的话不好听,老夫人可别见怪。”宋云矜垂首害羞地说道,“我也知道,老夫人听了会不高兴,但是那批货,我总得对下人有个交代。”
余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沉:“冉小姐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刘嬷嬷立刻道:“冉小姐也是明事理的人,那批货已经堆到了岸上,算是尽了余家的责任,冉小姐自己不及时找人接收货物,却被东洋会社的人抢走,可怪不得别人。再说了,那批货被日本被大佐拿走,也算是孝敬了皇军。冉小姐近日来,应当是来谢谢咱们老夫人给了她这个福气,让她和东洋会社的人攀上关系的吧?”
对着倭寇卑躬屈膝,看来余家也不是我辈中人,宋云矜来访余家,便是想要看看他们家对日本人的态度,外面的修葺和余老夫人的这一番话,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收起了怒意,淡淡道:“原来老夫人觉得这是福气啊?”
余老夫人慢吞吞道:“能用区区一箱货就攀上这层关系,这可是天大的福气,我们余家求都求不来。”
宋云矜瞥了一眼她坐垫上的绣品。
这件绣品,是她要运给威尔逊夫人货物之一。
这绣品为什么会出现在余家?
宋云矜心下便确定,余家早就知道这批货会被日本人抢走,所以先把自己喜欢的样式拿走。
余家,这么贪,这么坏啊……
宋云矜没有动怒,只是轻声道:“老夫人既然觉得这是福气,那晚辈就成人之美。”
闻言,余老夫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听她继续道:“既然余家想求这样的福气,那我就结个善缘,让给余家好了。”
余老夫人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让给余家?”
“正是,就像三小姐所说,我只是个小裁缝,这泼天的福气我也接不住,但老夫人不同,再大的福气也受得起。”宋云矜应得十分轻松,“这批货的价值老夫人应当很清楚的,老夫人是开支票,还是给我现金?”
“冉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嬷嬷没有想到宋云矜竟然像那些破落户似的,脸皮厚成这样,竟然想把这批货的损失转移到余家身上,“余家已经把货退回了,是你们的人没有及时收走,被东洋会社看中,怎么能让余家承担这个损失。”
“嬷嬷,你刚才还说这是天大的福气呢,怎么这会儿就成了损失?”宋云矜惊讶地看向刘嬷嬷,皱了皱眉道,“难道……余家根本就不想和东洋会社交好?不想把这批货献给大佐?”
“冉小姐,你不要胡说。”刘嬷嬷连忙否认,屋子里还有一堆下人丫鬟,要是把话传出去,日本人肯定会记恨余家,她想了想,决定以牙还牙道,“我看是冉小姐不想跟日本人交好,才舍不得这批货吧?”
“既然嬷嬷不舍得,那我就不勉强了,天色尚早,我倒是可以去东洋会社拜访一番,顺便也和他们说道说道,今日的趣事好了。”宋云矜说着,便要欠身朝余老夫人告辞。
“嬷嬷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傻丫头。”余老夫人笑着用烟管子虚扶了下宋云矜,连称呼都变得亲昵了。
宋云矜也露出笑容,伸出手,轻飘飘道:“原来是在开玩笑呢,要不我说,还是老夫人的福气大,也受得住这福气,那货款什么时候交付呢?”
余老夫人一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明明已经说了是开玩笑,这个小裁缝还咬着货款不放,分明是故意装不懂。
这批货是被东洋会社的人搬走的,要是绝对要不回来,她才不会那么傻,付这一笔货款,更不想受宋云矜的威胁。
余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可不信自己还会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