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宋国峰,和十二年前截然不同。
十二年前的他,有文人的风流,面对金钱却是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母亲总说这才是真正的才子,她也愿意纵容着。
不愿意让铜臭染了他身上的才气。
是以锦衣玉食,一掷千金,但凡是文人雅士有的,他都有。
母亲总是细心观察他的需求,但凡见他缺了银两,立刻毕恭毕敬送上,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她那愚蠢而痴情的母亲却不知道,再多的金钱也捂不热一只白眼狼的心。
这个中山狼高看了自己好多眼,把整个苏家都踩进泥里,就连亲生女儿,也厌恶至极。
宋云矜少时面对宋国峰,总是战战兢兢,总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如今方回过味,不是她不好,而是他根本就没把她当女儿。
想到苏家人间地狱般的那一夜,再想到宋国峰此刻如奴才一样的嘴脸,宋云矜只觉得恶心。
她攥紧了拳头,忍住想要冲过去杀了他的冲动,冷冷地转开了目光。
慕宇却走上前,把一叠文件放到了评委的桌上,笑着说道:“诸位也知道,过了初赛的绣娘,在比赛结束之前,就是七爷要保护的人,所以七爷听闻冉小姐出意外,便令我们彻查此事,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连日彻查,终于把事情摸得一清二楚。”
数名评委将信将疑地拿起来翻看一遍,登时脸色一沉。
这些是巡捕房开出的证明,里头清清楚楚写明了车祸的经过。
是有人提供了车,又提供了钱,为的就是在那个时间点,撞戚家的车,撞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车上的人一定不能安然无恙。
唐锦玉心生不妙,立刻抢过文件翻看,口中喃喃道:“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以巡捕房的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清案子。”
案子的主办人是宋汝臣,宋国锋自然不乐意儿子被人看不起,可是唐家他又不敢得罪,便小心翼翼措辞:“唐小姐,这是局长亲自盯着的,自然快一些,这上头的人也说了,是唐家人指使的,还有记者偶然间拍下的证据,你看这交易的人,不就是你府上的丫鬟。”
戚霜雨立刻伸长脑袋一看,顿时喊道:“这不是……不是唐小姐的贴身丫鬟小红么?唐小姐,这回你没话说了吧!”
唐锦玉的脸色发白,嘴唇颤了颤,抖了抖,半天发不出声音,她的双脚发软,一时之间有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就在她身体要软下时,手臂被人用力一扶,她转过脸,便见到父亲的脸。
她顿时一喜:“阿爸……”
唐锦玉的父亲原名叫李玉明,和宋国峰一样,同为入赘,同是文人,但是他并不摆架子,进了唐家,立刻改成唐姓,成为唐夫人的得力助手。此刻,他便是代表唐夫人来的。
唐玉明道:“戚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底下人欺上瞒下,做了坏事,就算到主子头上,这与连坐有何区别?”
谢悄冷声道:“唐先生是要为唐家开脱?”
谢悄的目光落下来,唐玉明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上重了不止千金,他顶住了压力,状若自在地说道:“自然不是,我们唐家光明磊落,绝不会包庇坏人,更不能被这种恶仆坏了名声,所以听说了此事,立刻把人带过来,当着全上海百姓的面来审。”
说完,唐玉明拍了拍手,一名护卫就把小红拉了进来。
小红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破布,身上的衣裳凌乱,脸上也有伤口,显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她被护卫推搡着,摔在地上,嘴上的破布刚刚取下来,就连连磕头:“冉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跟我家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眼看着她就要滚到宋云矜身边,谢悄立刻挡在中间,目光冷冷扫向唐玉明:“不过是大宅子里的把戏,找一个替死鬼罢了。”
唐玉明对着小红的背踹了一脚:“告诉七爷,你为什么这么做!”
小红边哭边道:“之前在徐记,我被冉小姐打过一顿,就对她怀恨在心,总想着报仇,我看她十分重视针神比赛,就想趁这个机会收拾她,但是我没有想过让她去死……”
“你只是个丫鬟,哪里来的本事,能找车又找人?”戚霜雨怒道,“分明是你代主子认罪。”
小红慌忙道:“我从五岁就跟着小姐,是小姐的亲信,又是唐家的贴身丫鬟,月钱高,小姐出手又阔绰,十几年来攒了不少体己钱,这次便借着小姐的名义,拿出钱去找人办的事。”
“是你傻还是我傻?”戚霜雨生气地说道,“就为了收拾明姬,能把所有体己钱都拿出来?”
“是真的……”小红慌忙点头。
谢悄望着她,目光森冷:“我要听实话。”
小红本能抬头,迎向谢悄的目光,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冷,仿佛有无数噬骨的冰刀,将她的皮肉片片割下,把心底最深处的幽暗袒露出来。
她的身体一颤:“不,其实,我……”
“小红!”唐玉明暴喝一声,“你说的话,大家都不信呐。”
“这一切真的是我做的,和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小红猛然回神,站起来,咬了咬牙道,“冉小姐你要是不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