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矜连忙走进去,看到戚霜雨手中的旗袍破了一个口子。
这是为雅宴专门准备的,戚霜雨打算以此展示宋云矜的技艺,如此破坏,哪里不气。
其他衣服要么与今日的宴会不相称,要么穿过见人的。
宋云矜拿过旗袍仔细检查,发现那道口子不偏不倚,正好在胸口的位置,且并非破裂,而是烫出一个小洞,根本无法缝补。
见到宋云矜眉头紧蹙,戚霜雨更加难过:“明姬,你也没有办法么?”
……
戚家母女进去良久还未出来,席上的客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看着众人面上的不满,唐锦玉心情愉快地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戚小姐没主持过雅宴,许是怯场了,诸位还请担待着点。”
她怯场,就让宾客干等,这是什么道理?唐锦玉话一出口,更是将客人们的不满又推高了一层。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许八小姐当即为戚霜雨出头:“玉姨不也没主持过雅宴?从前在闺中,都是我婶婶主持的,后来你参加开始学刺绣更没时间,唐家的大小宴会至今仍是唐夫人操持。”
“我志不在后院,自然不会涉猎,更不会自不量力,半途落跑。”唐锦玉将茶杯一放,“我看大家还是散了吧。”
唐锦玉的话音刚落,戚霜雨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让各位久等了。”
唐锦玉转头看去,顿时脸色一变。
却见戚霜雨穿着一身青花瓷色的旗袍款款而入,贴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的优美曲线,素雅的颜色衬得她肌肤似雪,最绝妙的是她胸襟处的一株幽兰,半遮半开,遮住了戚霜雨的活泼轻浮,把她身上细微的温婉散到了极致。
“妙!”于老先一步喝彩,“这一身旗袍本就高雅,那一簇兰花更显气韵。”
其他人纷纷附和。
“绣技绝佳,这幽兰仿佛下一刻便要绽放。”
“仿佛一道幽香在鼻尖流转。”
许八小姐忍不住问道:“戚小姐,你这一身旗袍是在哪里定制的?”
“自然是徐记,不过……”戚霜雨得意地笑了下,“这是出自明姬之手。”
戚霜雨介绍完毕,名媛们看宋云矜的目光当即又多了几分友好。
唯有唐锦玉的目光阴冷,含着怒意。
之前,这个小小的裁缝就几次打她的脸面,要不是谢家人出现,她早就将这个女人弄死几百次了。
这会儿,她还敢坏了自己的好事,那就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得罪唐家人的下场。
……
雅宴结束,戚霜雨轻轻松了口气,将宋云矜拉到一侧,感激道:“今天若没有你出手,临时在旗袍上绣了一株兰花,我只怕是要出丑了。”
“我做的衣服,自然是要负责到底。”宋云矜轻笑一下。
“你不知道,我的朋友们特别喜欢这一身旗袍,都在打听你的情况,想请你制衣服。你趁着这会儿多接几个单子,也能快点在上海搏出名声来。”
宋云矜却收敛了笑意:“这一点先不忙,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戚霜雨不明所以地看向宋云矜,宋云矜道:“你的旗袍是有人故意毁坏,戚家有内贼。”
戚霜雨惊讶得瞪大眼:“我马上让姆妈去查清楚。”
宋云矜连忙拉住她:“先不要打草惊蛇。”
戚霜雨疑惑地看着她。
宋云矜轻轻道:“你想不想在谢家的晚宴上压唐锦玉一头?”
“想是一回事,做不到是另一回事。”戚霜雨撇了撇嘴,“光是针神的名号,她就能碾压所有人。”
宋云矜轻轻按着戚霜雨的胸口:“但是好的绣品有目共睹。”
戚霜雨垂首看着胸口的兰花:“你想帮我准备贺礼?”
宋云矜轻轻点头。
“但是距离谢家的晚宴没有几天了。”戚霜雨为难道。
“所以,我们需要抓紧时间,顺道好好用一下这个内鬼。”
似是被宋云矜的自信所打动,戚霜雨登时兴奋起来:“好,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
在宋云矜与戚霜雨说话时,谢悄便在院内远远望着她,轻柔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剪去了几分凌厉,就像多年前初遇的那一刻。
“少爷。”于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谢悄收敛了所有温柔,恢复往日里的冷峻:“我说过,在外头要当做不认识。”
“是。”于老连忙点头。
“方才你在宴上的提议不错。”谢悄缓缓道。
于老讶异地看了一眼谢悄,复又垂首:“是。针神的名号用了十年,是该重新选了。”
“过几日谢家的晚宴,你多请一些有名望的雅士参加,宋国峰之流,能免则免。”
于老心中困惑,但也不敢忤逆,只应了声,便离开。
此时,宋云矜和戚霜雨也已经说完话,正朝谢悄缓缓走来。
谢悄的目光渐渐柔软。
十二年前,苏家发生变故时,他随祖父在国外游历,待知道噩耗时,已经是三年后。
谢悄归国后几番打听,只听说苏家的废墟里扒出许多烧焦的尸体,谁是谁根本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