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如懿看这乾隆年间的首次选秀虽然开始的轰轰烈烈,但是最后弘历只点了两个出身不高小常在入宫,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毕竟,虽然还有官女子和答应,但常在这个位份也实在算不得高,重要的是弘历并没有给她们一个封号,虽然,她自己而今也并没有封号。
既然选秀的事情告一个段落,那如懿如懿便又一心一意地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封号这事儿来了。虽然她住在延禧宫的正殿,享受的也是妃位主子的待遇,可真是因为她已经是妃位主子了,却还没有封号,让她觉得自己每次走出延禧宫的大门的时候,就连路过的奴才都在嘲笑她。
只是自打秀女入宫,一直到端午,弘历都不曾进后宫,无奈之下,如懿便赶着做了一个五毒荷包,颠颠地亲自送去了养心殿,可去了之后,值守的李玉只说皇上去了慈宁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如懿虽然一肚子气,却也实在无可奈何,只得生着闷气回了延禧宫。
如懿也不是没有想过走甄嬛的路子,可是自打那事儿之后,她不大能进的去慈宁宫。
每次她去了,不是太后正在睡觉,便是太后正在头痛,反正就是没法子见人。如懿觉得肯定是富察氏那个贱人在背后给她上了眼药,或者是仗着自己是中宫皇后不但霸占了弘历哥哥,还霸占了太后。
可是,如懿生气又能如何呢?
她还是只能在自己的宫里生气,责罚阿箬,除此之外,她真是无路可走无法可用。
如此一直到了端午那日。
端午照例是要设宴的,因为世宗宪皇帝和纯元皇后才三月才奉安,宫里也不能大肆庆祝,只是办了个家宴,弘历对外头说的是——
“自朕之皇阿玛崩逝,皇太后因过于思念而无法释怀,如今趁端午佳节之际,请各位宗亲进宫陪皇太后说说话,也好开解开解皇太后。”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于是,这日的家宴上也并没有如往年世宗宪皇帝在世时,叫了南府的戏班子来唱几出《灵符济世》、《奉敕除妖》、《采药降魔》之类的仪典戏,而只是叫了南府的乐师前来演奏一番。
内务府的这些人办事向来有眼色,见皇帝如今依旧是一副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中的模样,便将乐师们安排在慈宁宫的东南一角,面前用桐荫仕女图屏挡着,如此,贵人们便只听见乐声悠扬,穿过空旷的院子,在众人耳边柔柔地萦绕。
前头几首曲子倒也罢了,只到《花月正春风》这一首,众人只听得琵琶与筝交替响起,或轻快灵动,或悠扬绵长,间或又有鸟语虫鸣。
如今已是初夏时节,可这曲子却实在是好,似乎如轻柔的春风般将众人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分烦躁都细意熨帖平了,真是令人烦心顿解,万虑齐消。
约两盏茶的功夫,曲子方才止住,众人这才如恍然大悟般醒了过来,纷纷叫起好来。
甄嬛也忍不住点头,她自然是懂的,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在家宴上跳惊鸿舞时,果郡王吹着箫为她伴奏的样子,那当真是潇洒极了。
“这曲子弹地果真好,赏。”甄嬛坐在上首,一脸微笑地看着殿上众人,自打从凌云峰回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时候了。
福珈应了一声,正准备将赏赐给下去,南府总管太监也已经等候在大殿之外,却听甄嬛又说道,“哀家倒想看看是谁能奏出如此美妙的曲子,福珈,你去将人带上来吧。”
福珈将手中的几个荷包塞回了袖子中,屈膝行了一礼,“是,奴婢这就去办。”
其实哪里就真需要福珈这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亲自去叫几个乐师啊,甄嬛的话才出口,早已经候在门口的南府总管都已经挥手让小太监去叫人了。
福珈才走到殿门口,只见三个乐师也已经到了殿门口。
福珈便领着三人走到了殿中,“回禀太后娘娘,这三位便是演奏《花月正春风》的乐师。”
“给皇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三人恭恭敬敬地给殿中众人请了安,便等着主子的下文。
甄嬛眼神扫去,三人都微垂着头,不过她还是非常清楚那演奏筝和宵的,应是两个太监,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演奏琵琶的那个倒是个年轻女子,应是这些年南府从外头寻摸来的艺人。
甄嬛忍不住微微苦笑了一下,她在想什么呀,果郡王都已经殁了多少年了。
“你们都很好,福珈,赏吧。”甄嬛忽然便有些意兴阑珊,不过还是交代道,“每人再加两匹衣服料子。”
“奴才/奴婢多谢太后赏赐。”三人依规矩谢了赏。
正当三人准备退出大殿时,弘历却开了口,“那个弹琵琶的,你可会弹琵琶独奏曲?”
年轻女子闻言便立刻停住了脚步,自己从扬州来到京城也已经好几年了,也不止一次为宫里的贵人演奏过,可这却是第一次皇帝跟她说话啊。
也许,她的造化便在今日皇帝的这句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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