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与权自古以来就是横行天下之物。而这两者相争,从前都是权碾压钱。现在不是从前,商党之用便是欲以钱抗权。”
韩奇登时摇头:“红骨记想得太浅了。天家若是欲取商家之利,豪夺不过枝枝蔓蔓,加税才是常用之策。”
贾琮微笑道:“故此要加强各国商贾之往来。谁要加税,就搬迁去不加税之处好了。楚国早年也曾加过税,不是两年不到就降回去了?商人都跑去吴国了。人家吴王非但不加税,还减了点子。再说——”他端起茶盅子饮了一口,“还有外洋呢。外洋殖民地为了吸引人口,税是最少的。”
韩奇猛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看了看贾琮:“琮儿,你惦记外洋呢?”
贾琮点头:“我一直惦记外洋呢,尤其惦记北美。对了,韩大哥,等燕王打下北美来,还要麻烦你帮着撺掇人过去开荒淘金。”
韩奇嘴角弯了起来,了然道:“好。”早年神盾局那人曾说过,贾琮仿佛有心等各家王爷打下美洲来,去那边主事。这孩子打小便爱走偏锋。
“如果你真的能握住晋国,还可以发展下工业。”贾琮道,“就是如同近年吴国鲁国那般兴建工厂。”他又想了想,“本来你们这里直接做冶铁是最好的。只是……那些技术暂且不便给晋国,万一泄漏出去不是顽的。算了。”他摇头道,“还是等等,等燕王打下北美来,在那边弄。”
韩奇坐着想了半日,伸出巴掌来:“五年。五年我把晋国全部拿下。”
陈瑞锦一直在旁听着,闻言忽然问道:“为何要五年?”
韩奇道:“晋国也不是我一人独大的。”
陈瑞锦道:“谁碍着你?”韩奇侧头瞧了瞧她。她道,“做过坏事没有?”
韩奇顿时呼吸急促:“有做过的、有没做过的。”
“那种多些?”
韩奇呼吸愈发快了:“自然是后者多了。”
“若是做过坏事的都没了,你能不能对付没做坏事的?”
韩奇笑道:“朝堂之上,素来是好人好对付。”
陈瑞锦微笑道:“游侠儿在京城呆久了也腻味,是时候到处走走了。”
韩奇大喜过望,向她作了个揖:“那就多谢了!”
陈瑞锦站起来还礼:“辛苦韩大人。”
贾琮也向他作了个长揖:“辛苦韩大人。”三人互视了几眼,齐声笑了起来。
韩奇连饭都没同他们吃一顿,整了整衣衫软帽、没事人一般走了,步子比来时快得多。贾琮给他留了联络法子,回头暗暗传信给京中的贾敘、蜀中的刘丰和台湾府的吴小溪,安排与韩奇往来事宜,开始在晋国大规模活动。
陈瑞锦忙着编密码信呢,贾琮坐着发了会子呆,忽然说:“此事的契机竟是建安公主灭了先头的晋王。咱们是不是太不主动了?”
陈瑞锦一壁写一壁说:“也不尽然。早年诸事不周全,勉力反倒不好。时机到了一切便宜。”
“说的也是,水到渠成。”
此事既了,次日一行人便离开太原府往长安而去。一路无话。
这日进了长安城直奔高府。高家老太君也早得了飞鸽传书,听说他们来了,忙命请进里头去。贾琮到厅中抬目望去,贾太君虽还精神,眉目间已老了许多,束着的白头发也薄了许多,脸上的褶子倒是没添、只爬了些老年斑。心下慨然,上前跪倒行大礼:“姑祖母!”陈瑞锦便在他身旁跪倒。
贾太君忙拄着拐杖上前:“快些起来!”
贾琮没起来,笑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姑祖母,这是我未婚妻陈瑞锦。”陈瑞锦眼观鼻鼻观心叩首。
贾太君点点头:“我听说了。”也命她起来。贾琮二人方一齐站起身来在旁落座。
贾太君细细打量了陈瑞锦会子,问了她的年庚、名字等等。他二人商议过,陈瑞锦的身世不用瞒着老太太,遂直言其出自齐国府。贾太君想了想道:“我记得齐国府的四姑娘年幼时丢了?”
贾琮道:“不是丢了,是送人了。送去大内做了女卫。”
贾太君豁然明白了,看陈瑞锦之目光顿时和蔼许多,叹道:“是个苦命的孩子。”
贾琮大言不惭道:“老天爷有时候也挺公平的。瑞锦幼年坎坷,故此遇见了我这般好男人,也算折回去了。”陈瑞锦今儿娴淑的紧,闻言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贾太君笑道:“你这小皮猴儿。”不禁慨然,“你都这么大了,要娶媳妇儿了。”贾琮傻笑三声。
说了几句闲话之后,贾太君问他这趟是来做什么的。贾琮道:“问问您老有没有什么法子让秦国建义务教育学堂。”
贾太君道:“秦王没那个心思。”贾琮皱眉。贾太君想了会子道,“建学堂那么要紧么?”
贾琮点头:“实在太要紧了。”
贾太君道:“那就高家建好了。不过是念几本启蒙册子,花不了几个钱。”
贾琮道:“高家有钱天下皆知。只是高家在秦国的地盘建学堂不会惹秦王起疑么?”
贾太君哼道:“高家不建学堂就不会惹得秦王起疑么?”乃抬头挺胸道,“他倒是巴不得我们举家迁去平安州,老身偏不走。”
贾琮失声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