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叫习惯成自然。再坏的坏事,重复做了很多年之后,都有人觉得这是件好事。”他正色道,“明漪,你记着。坏事做了一千年也是坏事。叔叔希望明漪将来不会像你曾祖父那么糊涂,把做了很多年的坏事当成好事。”
柳明漪立时说:“我才不会!坏事做了一万年也还是坏事。”
贾琮道:“我们民族的未来其实是寄托在你们这一辈身上的,我们这一辈多多少少会受历史惯性影响。如果你们都能清晰的明白坏事做了一万年也是坏事,许多坏事也许就能到此为止了。”
贾敘忽然问道:“有什么坏事是你们这一辈还断不了的?”
贾琮看了看他,道:“比如,磕头。”贾敘挑起眉来。贾琮道,“连我自己都习惯了给我爹下跪磕头。这个礼仪具有非常不平等的心里暗示,最快能在明漪她们这一代消除掉。我希望她们长大之后不再向任何人下跪磕头。”
贾敘等人顿时眼神复杂的看着贾琮;反倒是潘喜贵亮着嗓子喊了起来:“人人生而平等!天赋人权、主权在民!”
“很是。”贾琮点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潘喜贵居然走过来向贾琮伸出了右手。贾琮站起来重重的跟他握了握,二人目光凝重平视。潘喜贵再回到座位上便坐得笔直,仿佛心里有了底气。
柳明漪听不太懂,茫然看了大人会子。贾琮道:“好了,该到正题了。明漪,大叔从明漪一出生就很喜欢明漪。皇帝和你曾祖父都想逼他不喜欢你,都没有成功;大叔就是喜欢明漪。这件事上,你大叔比你曾祖父强。明漪相信了吗?”
柳明漪咬了咬嘴唇扭头看柳四;柳四依然望着她。贾琮捂脸,跌足道:“柳四!跟你亲生女儿亲口说一声‘闺女我喜欢你’会死么?”柳四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柳明漪不觉失望。
柳小七轻叹一声:“明漪,七叔喜欢你。”柳明漪委屈的看了看他。
贾琮重叹一声:“柳四我问你,你喜欢明漪么?”柳四轻轻点头。贾琮又问潘喜贵,“老潘,你喜欢明漪么?”
潘喜贵立时喊道:“喜欢!我最喜欢我闺女!”
柳明漪眼圈儿便红了:“阿爹!”
贾琮摇头道:“我知道国人含蓄。平日里含蓄一下是挺风雅的;该直白的时候直白一下有那么难吗?你女儿误以为她小时候不可爱,所以你抛弃了她。”
柳四道:“不是。”
贾琮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说出来啊!既不是,那是怎样?”
柳四看着女儿道:“你小时候极可爱。”不禁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眉眼儿温柔了些。“我时常背着人偷偷去看你。”
柳明漪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说:“我娘被坏人轰出宫去……那时候皇帝已经没了,你没来看我。”
柳四道:“我悄悄看过你许多回的。见你有人照看,便没露面。”
贾琮抬目看了王福一眼。王福哼道:“好生无耻!那是潘喜贵的女儿么?”柳四默然。
贾琮沉声道:“明漪的母亲被人送走,明漪一个两岁半大的孩子没了母亲显见是没法子在宫中活下去的。你这个亲身父亲看见之后,做了什么?”
柳四道:“我时常过去看看。”
贾琮挑眉:“只是看看?她哭的时候没哄过?她饿的时候没给她弄吃的?她摔倒了没扶起过她?有人欺负她没保护她?”
静默良久。“没有。”
“我前面说的这些,你一样都没有做过?”
“没有。”
贾琮冷笑道:“那么,柳四先生,你觉得,这些是不是一个父亲应当做的?”柳四不语。
陈瑞锦在旁道:“你一样都没做,皆是潘喜贵做了。自然,你有苦衷、你身不由己。故此你也可以托付潘喜贵帮你养女儿。你有没有谢谢他、有没有给他银子?”
等了半日没声音,贾琮凉凉的加了一句:“柳四先生,你有没有拜托潘喜贵帮你养女儿?有没有谢谢他帮你养女儿?有没有给他抚养孩子的银子?”
柳四闭了眼:“没有。”
贾琮拍手道:“这个放在三百年后,叫做自动放弃抚养权。明漪从你撒手不管的时候开始就算个弃儿了。”
柳四睁开眼:“明漪是我女儿。”
“没错。”贾琮道,“她是你生的,你提供了她一半的基因。早年她母亲还在宫中时,算是你们柳家委托司徒家代替抚养她、供她与她母亲衣食。她母亲离宫后,这契约终止了。你做为生父,有能力亲自偷偷抚养、送出宫去托人抚养、就在宫中托人抚养。然而你什么都没做。这不叫放弃叫什么?遗弃罪还挺重的。从你遗弃她起就失去了对她的监护权。柳四先生,闺女不是你的了。”
柳四窘迫难当,一时无语。万万没想到,从进屋时便缄默无语的戚氏忽然说:“他也是没法子,他祖父厉害的紧。是我托喜贵照看明漪的。”
贾琮又捂脸,不敢去看潘喜贵什么模样。半晌叹道:“然而你也没有给潘喜贵养孩子的银钱。人家就那么白白的替你们养孩子么?”
戚氏低声道:“我给了……我在宫中的积蓄,只带了点子出去。”
瞄一眼王福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