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查。”
“领命。”马掌柜的道,“王大哥既是假死,改明儿嫂子见了他问问?”
王江氏冷笑道:“他不会认的。”
马掌柜猛然察觉自己所言不大妥当,讪讪道:“大约……王大哥只是去略坐了坐,与旁人喝盅茶罢了。没听那粉头说么?连坐都不久坐,也不留宿,可见心里头还是有嫂子的。嫂子只问问何妨。”
王江氏笑了。这小马并不知道姓王的是何人。一个太监哪里会承认自己得空便偷偷逛窑子?乃斜睨了他一眼:“倒不是这个缘故。”无能为力罢了。她想了想,道,“那个姓高的若是别有心思,只怕柳家在算计什么主意,你留神些。”马掌柜点头应了。
事有凑巧,三日后马掌柜与人吃酒,可巧见着了当日来面馆的那粉头。马掌柜的遂特特要了她来作陪,下便熟络起来。当晚他便悄悄溜去见面馆王江氏,道:“那粉头乃是明春楼的,唤做胭脂。我套了她些话,王大哥委实不曾留宿过。”
王江氏点头道:“知道了。”
次日,她改扮作男装,自称“江大爷”走了一趟明春楼,另寻几个粉头作陪。吃了会子酒,王江氏道:“我本是来京中寻人讨债的,可叹那人才刚刚死了。他老婆一副穷样儿,怕是要落空了。听说他曾来你们楼里?”粉头忙问是谁。江大爷道,“姓王,在你们左近芝麻巷那块儿开了家小面馆子。”
有个粉头立时说:“哎呦,原来是王大爷啊。也不知怎么的,他竟忽然的就没了。”
另一个道:“他可好生大方着呢。”
王江氏道:“他极有钱么?怎么我瞧他那个面馆子那么小,竟有钱到你们这地方来。”
再一个道:“江大爷不知道。那王大爷与隐凤居的两任大掌柜皆交情莫逆。前头那个不是好端端的在街上惊马死了?后头这个也是他好朋友。”
众粉头你一眼我一语的,纷纷说了王老板各色小事,听得王江氏内里发凉。王老板当真是点遍了这楼里的粉头,且对这些粉头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青楼素来便是各色消息散播之处。倘若有人想打探隐凤居,顺藤摸瓜寻到自家那面馆极容易。她后头又在明春楼寻了好几个粉头询问,皆是如此。心中暗叹:太监出了宫,竟是这般模样。
又过了几日,面馆重新开业,那高公子果然又来了。王江氏只与他含糊着。偏生高公子竟忽然不来了。
两日后,下午,有个少年来吃面。王江氏一瞧便大惊——虽不大熟络,她也认得是大内柳家的人。这少年见了王江氏亦大惊,脱口而出:“是你!”
王江氏皱眉道:“你不知道是我?”
少年摇头:“不知道。”
“柳公子怎么找来的?”
少年本来就是挑了个没人的当口进来的,乃坐下道:“老头子让我找个人。那人的小厮说,他瞧上了这面馆的一个标致寡妇,日日往这头跑。我便想着来瞧瞧。不想竟是你。”
“姓高的?”
“正是。”
“他前儿来过,这两日没来。”
少年苦笑道:“他前儿便没回家,失踪了。”
王江氏冷冷的道:“他来我这儿总不是凑巧的。”
少年道:“他们家并没告诉我什么。”
“柳公子不如去理国府问问。”王江氏道,“莫要着了人家的道。”
少年思忖片刻:“我知道了。”乃向她拱了拱手,无事人一般走了。王江氏明知道他们家是叛徒也不敢妄自动手,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这少年便是柳家在大内那一支的。自小长在宫中,如今跟着家人出来了,胆儿平白大了许多。他自己思忖着,姓高的那人好巧不巧的盯上了这个“小寡妇”,必是理国府那头有事瞒着自家。虽然都姓柳,多年来这些晚辈彼此不曾往来,他并不大信任理国府。遂磨蹭到天色黄昏,自己寻个小馆子吃罢晚饭又歇了会子,悄悄溜进理国府寻找柳彪,欲偷听他说话。
柳彪上了年岁,在理国府南边一个小院子静养着,几个丫鬟小厮服侍着他乘凉。少年便悄悄藏在院中的大槐树上。白白等了足有一个半时辰,并没有柳家的人来同他商议什么要紧事,柳彪在院中睡着了……小厮们抬着他去屋里,值夜的值夜、睡觉的睡觉。这柳家少年白等一场。
遂跃上屋顶欲四处看看。月亮明晃晃的,照的四处一片清清楚楚。有个穿夜行衣的影子正趴在前头不远处一个屋顶探头探脑。他赶忙悄悄跟了过去。谁知才走了几步,那人爬起来了,就立在屋顶上伸了个懒腰!又晃了晃脖子与胳膊,走了!柳家少年偷偷在后头跟着。
那人功夫极高,上瓦下树的离了理国府,从院墙跳到大街上,又伸了个懒腰方甩开流星大步走了起来。柳家少年一路跟着他到了宁荣街,在荣国府一处侧门拍了拍,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有人打着哈欠说:“够蘑菇的你。这都什么时辰了!可困死我了。”
那夜行人道:“难道我不困么?有本事你自己去。”甩胳膊进去。
里头的人谄笑道:“好兄弟,我这不是没那本事么?”遂关了门。
柳家少年遂轻轻飞上围墙纵身跃入院中。才刚一落地,耳听风声响起,数枚暗器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