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琮从卫若蘅家回到贾府,陈瑞文又在此处凑热闹。贾琮平素都是直往后头去的,今儿特进了厅中给贾赦请安。贾赦随口问他:“上哪儿去了?”
“瞧了瞧甄士隐的女儿。”贾琮也随口道,“他外孙已经一岁多了,胖乎乎的,我给取了个小名儿叫‘圆圆’,跟我们家团团凑成一对。”乃叹道,“甄英莲的劫难算是解开了,不容易啊。”
贾赦问道:“甄士隐又是谁。”
贾琮“嗷”了一声:“您老不认得。就是渺渺真人的徒弟。那年宝玉哥哥和琏二嫂子当劫,我早早化了没告诉谁,有一癞头和尚并一跛足道人依着时辰来化劫却没见有劫,还上梨香院门口去寻我闹来着,爹还记得么?”
贾赦想了想:“仿佛是有这么回事,你让人去厨房包了些素包子打发他们走了。”
“嗯。”贾琮道,“甄士隐就是跛足道人之徒,遗有一女,命中两处大劫眼下都已化了。”乃伸了个懒腰,“今儿起得早了些,好困,我去补一觉起来再吃午饭,不用等我。”
贾赦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贾琮打着哈欠走了。眼见贾琮已没了影子,旁听着的陈瑞文立时寻贾赦打听,贾赦只拿旁的话岔过去。
过一时陈瑞文出了贾府,赶着跑去吴王府上将此事回明;吴王立命查查贾琮今儿早上去了何处。贾琮本是光明正大去的,不久便被人查了出来。吴王大惊,使人去探卫若蘅之子的小名儿。那孩子从前只叫大哥儿,将将得了个卫若蘅朋友给的小名,恰叫“圆圆”。又让打听卫太太什么模样,并寻访她家里之事。卫家也少不得长舌妇,亦不多时便探来了。说是他们家主母生得极美,眉心有一个胭脂记;她父亲乃寻常乡宦,早年逐一个跛足道人走了,至今寻不着。
吴王钦慕道:“原来他竟娶了仙家之女。”
陈瑞文道:“王爷,只怕卫若蘅那里没法子联姻了。”
吴王有些舍不得,思忖半日道:“再想想。”
恰在此时外头有人来回道:“荣国府贾琮先生在府门口求见。”
吴王大喜:“快请!”
贾琮雇了十几个花子在卫家左近盯梢,但凡有陌生人来探头探脑、寻好事仆妇打探事儿,立去告诉他。方才已得了信儿,且这花子听得尤明白,有人打探这家主母的娘家,便换了衣裳来吴王府。
贾琮进得府来,向吴王一躬到地,道:“昨日晚生失口,当着陈先生的面说了件不该说之事。敢问王爷,是否有心夺卫若蘅之妇。”
吴王忙说:“绝无此意。”
贾琮又行一礼:“是晚生多想了。王爷若因听闻卫先生室有佳妇而夺,他是臣、你是主,他纵然献了发妻,王爷从今往后便再别想有人才来投。”
吴王道:“何至于此?本王必多多送他些好女人以偿就是了。”
贾琮听他说此话极顺溜,显见是想过的,庆幸自己没有猜错这些人的女性观。乃道:“要紧是不是女人,是惦记。连麾下大将的女人都惦记,试问谁还敢投王爷?这是女人;若谁家有祖传异宝呢?如今天下纷乱,并非只有朝廷一家可投,可以去投别家的。王爷纵然不千金买骨,也莫要主夺臣妇才是。”
“嘶……”吴王不禁捋了捋胡须,半晌才说:“贾先生言之有理,不可因一女而坏了名声。只是我本有心嫁女给卫若蘅。”
贾琮思忖片刻道:“王爷可以试他一试。他若答应娶郡主,此人便不可重用了。”
吴王奇道:“这是为何?”
贾琮微笑道:“王爷想嫁女给他,无非是示恩。这话只要说过他便知道,不论成不成皆感恩于心。卫甄氏曾救他性命;若他因贪慕郡马身份而休弃此女,来日若有旁人给他别的好处,也保不齐会背叛王爷。反之,如此诱惑卫若蘅倘或不为所动,便是有情有义之人,可托以心腹。王爷,一个知恩图报的大将比一个见利忘义的女婿可靠多了。肯以郡主换恩妻的,难保不会以公主换郡主。”
吴王大悟,反倒向他施了一礼:“亏得贾先生提点!本王险些误事。”
贾琮赶忙还礼:“王爷客气,晚生只是盼望吴国能愈发富强罢了,吴国富则天下活。”
吴王问道:“这话何解?”
贾琮道:“商贸如人之血液,吴国集天下之大商。吴国富则天下血气充沛。”他这话全然是信口瞎掰,偏吴王爱听,喜之不尽。
一时又说起东瀛来。东瀛如今被三家分了,北边是燕王的地盘,南边是鲁国的刘侗,吴国占了中间那一块。细论起来,倒是刘侗得地最多。贾琮道:“那岛于吴国极有用。这几年还看不出来,最多再过十年王爷就能明白了。”
吴王道:“只是移民艰难。吴地富庶,少有肯过去的。”
贾琮道:“那就从别处诱贫民去开荒。”
吴王想了想道:“也可。”他二人遂商议起了如何吸引人口搬迁去东瀛吴属来。
说了半日,便听后头一阵忙乱,有人喊道:“七郡主跑出来了!”
只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滋溜跑了出来,欢笑喊道:“抓不着抓不着~~”
吴王见了大笑,一把上前捞住她:“抓着了!”小女孩哇哇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