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晟道:“他都来了六天了,怎么还不走?在我这里赖着作甚?又没别的事,你也不曾寻他的不是。依着惯例,最多三天就该回他自己的地方去了。”
贾琮又倒回榻上:“还当你发现了什么呢。”
霍晟急的推了他一下:“符老二究竟是何人?”
贾琮撇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么?只听说是个寻常百姓,邬逢春怕他。”只见霍晟脸上明明白白写出了“你逗我玩”四个字,愈发头疼。乃问道,“邬逢春此人性情如何?”
霍晟含笑道:“此人有趣。有时候方方正正、跟个圣人似的;有时候狡诈多端、贪得无厌,你必喜欢。”
“哈?为什么?”
“顾家。”霍晟道,“极看重妻儿手足。邬将军之父常年征战,他祖父又走的早,故此他打小是外祖父教养长大的。他外祖是个老书生,极为迂腐。曾做过一任县令,对朝廷忠心耿耿。邬将军曾酒后吐真言道,依着他自己,断乎不会做谎报军情、贪墨军资之事。只是家里委实不容易。”
贾琮撇嘴道:“得了吧,就他那回送给我们家老祖宗的寿礼就不是寻常物件,他贪墨的决计不少。”
霍晟道:“他还有六个兄弟并三个姐妹,自己也有四子三女,还不算枝枝蔓蔓的亲眷,都是他养活的。”
贾琮枕着胳膊道:“这老邬也怪辛苦的。他那些要紧的亲眷里头可有姓符的么?”
“哎呀!”霍晟低喊道,“他外家仿佛就是姓符的!”
贾琮一骨碌爬起来:“快去查查!可有什么符老二没有?”
霍晟忙命外头守着的亲兵去请一位“老王”来。不多时老王来了,是个极寻常的老汉,五十来岁。这老王道:“邬逢春之母乃是独女,家中并无兄弟。”
贾琮想了想,问道:“那他外祖父符老爷子可留下了什么老仆人没有?”
老王道:“符先生清廉,无有仆妇。”
贾琮不觉失望:“合着是个无言的结局。”又抬眼打量老王几眼。此人两鬓初白,皱纹渐起,双目浑黄,皮肤极粗燥,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农。他不禁想起了周茶花,微微笑道:“烦劳王先生。”老王行了个礼去了。
殊不知这会子邬逢春又寻上了秦三姑。秦三姑从一位老将军处出来,骑马走了不过片刻,迎面逢见邬逢春穿着寻常小民的衣裳、带了个斗笠,骑着一头驴。秦三姑稍稍点了点头,邬逢春以目示意,拍着驴在前头慢慢的走。秦三姑也扮作看风景,悠悠的跟着。转过岔路口,邬逢春的驴拐入一条小道上了座山,秦三姑也跟了过去。
眼见前头又是个急弯子,邬逢春忽然说:“三掌柜身边的那位是?”
秦三姑道:“自己人。”
邬逢春道:“这位自己人可否就在此处稍候?”
贾敘道:“不可。”
邬逢春又看秦三姑,秦三姑向贾敘道:“你暂且在此处候着可好。”
贾敘断然道:“不好。”并使了个眼色。
邬逢春道:“小老儿有话只说与秦三掌柜一人。”
贾敘道:“小人既聋且哑。”
邬逢春眯起眼来盯着贾敘,贾敘只做不见。足足盯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冷笑道:“好。既这么着,你便跟着来吧。”催驴便走。
秦三姑扭头看了看贾敘,贾敘又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属下奉命保护三掌柜,决不肯离开半步,还望三掌柜莫要为难属下。”一壁做了个手势。
秦三姑踌躇道:“邬将军想必有什么要紧事。”
贾敘道:“要紧事皆不与属下相干。”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扯了起来。
却听邬逢春催了一声:“还不快些跟着来!磨蹭什么!”听声音仿佛不远,只刚转过去弯子去罢了。
贾敘顿觉不妥,做了个手势。秦三姑大惊,口里道:“晚辈就来。”二人拨转马头就跑,秦三姑在前,贾敘在后。耳听邬逢春在后头大喊“跑什么”,他两个只充耳不闻,打马如飞。
一路奔回驿馆,秦三姑跳下马来抹了把汗:“好险。”
贾敘苦笑道:“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乃到了里头说给贾琮听,贾琮莫名道:“你们跑什么?”
贾敘道:“他领着三姑往僻静无人之处去,本来古怪。若要说机密事没人听见,最妥当的便是寻个广袤之处,大树丫上、石头背后、桥洞底下不会有人偷听见。他又发了脾气,只管往前走便是,我们说几句话自然会跟上去,他骑驴我们骑马。何须等着?”
秦三姑道:“只怕那头有埋伏。”
贾敘道:“那山上藤蔓多树木少,树高且直,不易藏人。我想着,大约是机关陷阱。”
秦三姑道:“陷阱就不对了。我并没有告诉他今儿要去哪里,他如何预备得了陷阱?”
贾琮“啪”的击掌道:“他早预备好了的!”
“嗯?”
贾琮道:“三姑姐姐这几日四处与前辈老友相见,总有几个人是你早晚要见的,他只管预备在某一处便好。因不知道你哪天去见此人,故而在霍晟这里蘑菇了数日。他是在等你去见今日见的这一位,你什么时候去他什么时候引你入套。”
秦三姑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