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之人知道了,深觉此事可利用,遂改了计策。二殿下奏的曲子若是自己所作,较之是他从旁人处得来的,引诱之意便更明些。为了以防万一,先杀了听过曲子的纨绔,免得来日他或是偶然听得曲子,出来说那不是二殿下所作。而歌姬是他自己的人,犹豫半个月仍是杀了。可见那人极为谨慎。杀他二人不过是步闲棋,平白的不会有人将二殿下之事牵连到他二人头上去,故此那大夫就用不着杀了。他再设法送那女先生入苏府,在苏姑娘跟前遮遮掩掩的揭出二殿下来。环儿琮儿知道了必然起疑心。因为那是王爷之子,不敢明查,只能暗访。倘或二殿下当真遇刺,这黑锅他二人就背上了。纵然王爷肯信他们,王妃爱子如命,也必容他们不下。”
良久,司徒磐缓缓点头:“算计得倒是不错。”又问道,“苏家丫头的女先生是何时换的?”
秦三姑道:“旧年腊月,先前的女先生因母亲病重辞去,荐了如今这一位,那会子便已定下了。”顿了片刻又道,“他们杀那纨绔用的是下药;今儿欲杀大夫乃是乱中下暗器,可见他们手中没什么实在的武功高手,不然用不着雇那群市井无赖。没人知道二殿下会在南边胡来,也没人知道他会去城外。”
司徒磐又哼一声。
“他们倘若有心暗害二殿下栽给琮儿,须得早早的得在二殿下四周布置人手。故此,府内并二殿下身边的人须得查查。”
冯紫英瞧着她道:“还有么?”
“大略只想到了这些。”
冯紫英含笑道:“你差了我一着。他们若在二殿下身边埋了人手,必是跟着去了城外,并不在府内。”遂卖了个关子,悠悠的饮了半盏茶,方说,“莫忘了,女先生在苏姑娘跟前卖弄曲子是年后的事,二殿下已去城外了。他们埋的人若在府内,显见无法下手,定会更改计划、先命那女先生按兵不动。”
秦三姑点头道:“委实如此,这一节我没想到。”
冯紫英得意道:“他们唯独不知道曲子竟是怡红院出来的。亏得那歌姬一时私心,不然倒是不好对付。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乃向司徒磐抱拳道,“王爷,臣请细查二殿下带去城外的人。”
司徒磐这会子心情畅快,含笑道:“亏得有了二卿。”
秦三姑抢着说:“冯大人公务繁忙,我去查。”冯紫英乃问何故,她道,“倒没别的缘故,我想先查出来,不给神盾局赚环儿另外那一半的银钱罢了。”
司徒磐笑道:“倒是歪打正着将你那个伙计查了出来,也算他们有些本事。”
秦三姑哼道:“若非刘公公死了,他们也未必查的出来。”又叹道,“那事儿,知不知道也无碍。横竖他如今已没了上司,成了一枚废子,没什么用了。”
众人默然片刻,司徒磐摇头道:“老二若不是将旁人所作的曲子占为己有,哪有这事。”又问,“苏丫头那个女先生?”
秦三姑道:“环儿问过苏姑娘,两个女先生乃是故友,且新的这一位亦在大户人家教琴多年。只怕是被人哄了。既已惊动他们,倒是可以拿来审审了。”
司徒磐“嗯”了一声。因想着秦三姑仿佛有意同神盾局较劲儿,便成全她一回,让她去城外见司徒岧;并命冯紫英去审那女先生。
秦三姑站起来兴致盎然的要跑,恰在此时,有冯紫英的手下进来回道,苏澄那教琴的女先生方才乘马车去苏家上课,半道上惊马而死。司徒磐冷笑一声:“倒是与四年前那琴娘死的一模一样。”
冯紫英忙道:“这是要开始灭口了,城外的人须得快些拿住。”
司徒磐立命人快快去城外关司徒岧的院子,将他从府中带去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并抓来细审,又命多派些人马加强那头的戒备。
另一头,贾环得知女先生死了,赶忙跑去小花枝巷问贾敘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贾敘与施黎正对着下棋,见他来了摆手道:“且等会子。”
贾环无奈,在旁傻愣的等着,口里嘀咕:“亏的我耐得住性子。若是琮儿,非把你们这棋局搅了不可。”
贾敘淡然道:“嗯,还是环儿性子好。”接着下棋。
贾环悻悻的道:“夸得一点诚意都没有。”贾敘只作没听见。
结结实实等他二人下完了,贾敘将棋子一掷,才说:“那女先生并不知道司徒岧在苏家外头弹了四年的琴。她从前也是殷实人家的女儿,因家道中落,定亲之人悔婚,后来便高不成低不就。她父亲死后,因为她琴弹的好,为了养家糊口,做了教琴的女先生。仍是在旧年秋天,因亡父忌日,她去烧纸时偶听有人奏琴,便是那首流光飞舞。”
贾环道:“奏琴的想必不是司徒岧。”
贾敘道:“奏琴的是位四十余岁的先生,儒雅不凡、新近丧妻。那曲子便是奏给他亡妻听的。”
贾环撇嘴道:“这男人简直是替她量身定做的。”
贾敘点头道:“那位齐先生遂与她勾搭上了,时常在偏僻之处相会。一来二去,齐先生渐渐有了娶她为妻的心思。”
贾环哼道:“老婆刚死就勾搭上旁的女人,这齐先生能是什么好东西?”
贾敘笑道:“她都二十六了,得了这么个男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