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人,一拨到处去说你唱的比某个角儿好,例如什么蒋玉菡之类的;另一拨则跟前头那拨大庭广众闹起来,说蒋玉菡比你少说强了十二分去。这两拨人隔三岔五的吵架闹事甚至打架给人看,世人多爱热闹,闹着闹着你的名声就起来了。”这是后世艺人常用的炒作手段之一,古人单纯,大约还没见过。
刘霭云闻言呆了半日,忽然笑起来:“好奇怪的法子。”
贾琮也笑道:“我瞧你方才发了好几回呆,显见心里是不大愿意同薛大哥哥来赶这个场子的。你既肯来,大约家里头委实艰难。薛大哥哥是个粗人,也莽撞,还是个纨绔,做了不少错事。然他却有几分真性情,比那些明面冠冕堂皇暗地龌龊阴狠的好的多。你若同他撒个娇儿,只怕他也会帮你。”
刘霭云摇摇头:“我愿意卖笑、也肯卖身,只不能哄他的心罢了。”
贾琮听他一个男人竟随口将“卖身”说了出来,不禁抬头细瞧了他几眼,赞道:“能这般坦诚的人极少。你来日若能改行,想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刘霭云顿时黯然,低头苦笑。
贾琮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忙假笑道,“薛大哥哥不是个长情的,你纵哄了他一时,过两个月他自然将你抛诸脑后的,算不上什么哄他的心。”
刘霭云道:“纵是如此,这两个月他却是真心的。”
贾琮背后直起鸡皮疙瘩:“罢、罢!大男人别说话那么腻味。唱戏唱多了容易入戏,我瞧你顺眼,劝几句。虽唱着旦角,你终归不是女人。什么情啊爱的不值几个铜钱,来日有钱了悄悄认几个字去。君不见程蝶衣血洒三尺戏台,戏文里都是骗人的。”挥了挥手,转身回屋里去了。
刘霭云在后头愣了半日。
一时酒宴散了,薛蟠韩奇都先告辞,贾琮只说要多玩一会儿,与冯紫英一道送出门外。韩奇走时深深瞧了贾琮一眼,瞧的贾琮后脑发凉。待他走的没影儿了,扭头向冯紫英道:“韩大哥瞧我作甚?我被他瞧的发毛。”
冯紫英吃了这半日的酒也有几分倦了,随口道:“怎么瞧的你发毛了?你可又做了什么好事么?”
贾琮顿时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前日有一桩奇遇,虽瞧着算是好事,我总觉得不安,故此来寻你问问,你替我想想可有何处不妥的?”
冯紫英早知道他遇见王爷与圣人之事了,因瞥了他一眼:“何事?”转身回里头去。
贾琮一路上直至回到屋里都絮絮叨叨将前日之事——删除了些不便说给冯紫英听的细节——慢慢说了一遍。因苦着脸道:“我总觉得圣人同我说那两句话怪怪的,偏又不知道哪里怪,思忖再三分明是两句寻常的话,就是心里不安。我也不知为何。”
冯紫英心中暗叹。宫里前儿便有信出来,圣人当日回宫不久便命戴权亲自出马暗示了几个要紧的人,暂且不立太子。这会子早有人想到他头上去了,大约各家皇子都有几分留神他。遂说:“你可记得圣人带着什么人了?”
贾琮笑道:“那会子我与我爹都只瞧圣人去了,没留神他带着谁呢。倒是后来问了跟着的人,才知道他还带着太监和皇子呢。幸而他们走的快,我们一个皇子都没认识,万幸万幸。”
冯紫英瞧着他轻笑:“认识皇子不好么?”
贾琮忙伸出胖爪子来比划道:“我才八岁!万一哪个皇子瞧我顺眼,随便点我去给他当伴读,我岂不是要哭死!”
冯紫英抬手便给了他一下子:“罢了,谁敢要你做伴读,素日便没个正形儿。”
贾琮便明白自己决计不在圣人的伴读名单内,一颗心登时放回肚子里,摸了摸肚皮:“冯大哥,你琢磨着圣人没别的意思吧。”
冯紫英想了想,道:“你这些日子安生些便是了。”
贾琮一愣。
冯紫英叹道:“回去问琏二哥近些日子朝廷有何故事。”
贾琮忙问:“什么故事?”
冯紫英摆了摆手,问他还有什么趣事没有。
贾琮知道他不会明言了,只是如今这般也足矣。便又将他姐姐查账查出祖父一去自家便与姑祖母家莫名少了往来说给他听,道:“我爹气了半日,说老祖宗头发长见识短。依我看根本不是什么见识不见识,当日她们姑嫂定然有不合。她是泄愤呢。”
冯紫英面色微动,问道:“你们家预备如何?”
贾琮道:“还能如何?多送些年礼描补呗。只是八成补不回来的吧,换了我是姑祖母我也不搭理的。”因叹了一口气,“我家老太太就是一个窝里黑的主,专门拉的爹后腿。”
冯紫英含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再多说。
贾琮又玩了会子,告辞出来,半道上于马车内想起刘霭云的话,心中有几分沉闷。要说哄骗,这些年他倒是一直在利用冯紫英的身份哄骗他。虽说他二人多少有些互相利用,总归冯紫英待他委实如兄长一般、实实在在的。
这日回府不久,恰逢宝玉也从书院回来了。贾母特喊贾琮过去与他相见,让他们兄弟说说话儿。贾琮只在她跟前插科打诨的混着罢了。一时贾母喊鸳鸯说:“将那两件大氅衣取来。”又向他二人道,“替你们留了许久了。”
贾琮心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