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折腾了几乎整整一夜，凌翊躺在床上时，天边已泛起微微的白。
沈不归在浴室里搓洗他着刚换下来的衣物，哗哗的流水声在耳畔流淌，此刻，凌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仿佛整个人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解脱。
那件白色 T 恤沾满了鲜血，沈不归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搓洗干净，拧干水分后，他将衣服挂上衣架并搭在了窗边。
凌翊早已闭上双眼，此刻呼吸平稳，睡姿显得十分恬静，他身着沈不归的短袖，由于衣服稍大，下摆没整理好，露出一小截白皙而纤细的腰部。
沈不归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不自在的移开了双眼，拿起床尾的被子，半蹲下来，帮他搭在肚子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并没有立刻抽身离开，反而视线往上移了移，他们俩现在离得很近，沈不归甚至能看到凌翊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头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凌翊的长相，不同于醒着时的冷淡，他睡觉的样子很可爱，没有一丝戒备，鼻梁高挺，唇瓣的形状很好看，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就这样不设防的样子居然有些脆弱。
心头涌起一股激荡，沈不归眼神暗了暗，轻柔的拨开了凌翊额间的发丝，随后几乎可以说是蜻蜓点水的，在凌翊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他并没有做过界的行为，只是呼吸粗重了些许，他不知道凌翊对他的感情如何，甚至于他根本不知道凌翊到底是不是喜欢男生，他很少有现在这般困扰，连日来的心绪杂乱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莫大的满足。
他不敢对少年表达过多的情感，他害怕这份情感会成为凌翊的负担，或者承受他异样的眼神甚至是远离，他后来又算了很多卦，每一卦都是一样的，但是他还是怕，他知道，凌翊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就算外表看上去冷漠，但是内里几乎可以说是不谙世事。
凌翊没有任何社会经验，如果他利用这一点诱哄，温水煮青蛙的掰弯其实是很简单的。
但是他的基本道德底线不准他这么做。
他其实对自己的感情很无措，他不知道凌翊的性取向，也不想自己成为他的干扰项，他们之间相差了五岁，他大了他那么多，凌翊甚至没有真正的感受过正常生活的滋味，沈不归很怕自己的自私行为会带歪凌翊的选择。
他之前已经过得很辛苦了，也许他更需要的是正常的生活。
池雀可看上去很喜欢他，他们的年龄相仿，凌翊也对她格外偏袒，跟一个少女争风吃醋的事情沈不归做不出来，但有时看到池雀可不加掩饰的爱慕，和明晃晃的、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喜欢，他还是会心里发涩，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卑劣。
沈不归低头自嘲的笑了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沈不归。
下巴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沈不归怔了怔，随即抬起了头，漂亮的眼睛如同宝石一样，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下颌，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也许是夜色朦胧了自己的情绪，让他的感官变慢，他居然没发现少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沈不归的喉间发紧，下意识的想要扯谎解释，却骤然想起凌翊那看穿谎言的能力。
拳头攥紧又松开，沈不归只能扯了扯嘴角，哑声问到，“你，什么时候醒的。”
凌翊伸手摸了摸额头，眉宇轻蹙，答非所问道，“你刚刚是在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