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宫,甫一入正殿,便闻一阵清越动听的乐声,古筝的优雅古韵让人闻之沉醉,可见弹琴之人的功力不浅。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正闭眼听琴,听见檀灯灯声音,睁开眼睛,唇角含笑,“快快起来,到了康宁宫,便自在些,不必拘礼。”
檀灯灯笑着颔首,在椅子上坐下。
康宁宫正中,一粉裙女子端正坐在椅子上,妆容清淡,头上钗环素雅,皮肤白皙无暇,面部轮廓线条明晰,给人一种凌厉清冷的感觉,看着不易接近。
面前摆一古筝,想必刚才那悦耳琴声就是从她手下传出。
似乎是察觉到了檀灯灯打量的目光,女子朝她看来,也不起身,只微微颔首一礼,模样谈不上高傲,却自有一股文人风骨。
太后主动为她介绍,“灯灯,这位是姜雅意姜乐师,是宫里首屈一指的乐师,精通各类乐器,一手古筝最是玄妙,是先皇都曾赞过的。”
檀灯灯恍然,原来是有才之人,怨不得这般风骨,高人都是如此,有些傲气也是能够理解。
她对着姜雅意微笑,嗓音清脆,干净之余透着股子疏离,不亲近也不谄媚,“姜乐师。”
姜雅意瞧她不卑不亢姿态,有些意外。
回以一笑,曼声道:“王妃客气。”
两人并不亲近,太后左右打量,主动给檀灯灯解释,“姜乐师古筝弹得好,过几日不就是皇上生辰,届时宫妃与大臣之女大多要都献艺,母后想着你自小生活在庄子,只怕是对这些不熟,便想着让你学一学,免得到时叫人为难。”
她说的很是委婉,毕竟檀灯灯出身不高,她并无不满,但却架不住其他人会以此为借口为难于她。
檀灯灯对外是墨王妃,代表的是墨倾尘的面子。
檀灯灯知晓太后是为她好,毕竟墨倾尘的处境为难,免不得有心之人恶意使绊子,太后早早打算也是好事。
不过,她多虑了。
檀灯灯眉眼弯弯,“多谢母后好意,只是乐器臣妾也会些,倒是不用现学。”
太后不曾想她竟然通乐理,心下惊讶,笑吟吟道:“倒是母后小瞧你了,灯灯会什么?”
檀灯灯看向殿中唯一乐器,心下觉得也能将就,“古筝也会些。”
她会的乐器很多,不能说精于古筝,但也能拿得出手,至少她觉得应付应付宫宴是足够了。
姜雅意听她说会古筝,心下嘲讽,古筝乃是她最拿手的乐器,可以说普天之下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会古筝。
她早已听闻过这位墨王妃的传闻,出身洛府,却是个不得宠的小姐,能嫁给墨王纯属运气好,这样的野丫头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思及此,她唇角溢出一抹轻笑,淡漠的声音不带情绪,“王妃,通晓乐理与会是两码事,会听并不能代表会弹。”
檀灯灯看向姜雅意,她虽面上客气,话语中的嘲讽却叫人听得明白。
她好似很不喜欢她?
如果没有记错,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她的厌恶从何而来。
檀灯灯也不去多想,知晓她不喜她,她也没多大感觉,浅浅勾了勾唇,不卑不亢开口,“本王妃虽然谈不上精通,却也是会些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你不会,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说谎。”
姜雅意抿紧唇,语气高傲,嘲讽之意更加呼之欲出,“乐器易学不易精,便是自小学琴的臣,都不敢说会,王妃未免口出狂言了。”
她可是先皇亲口赞过的琴技天下无双,檀灯灯在她面前说会,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她接着又道:“王妃若是真的想学,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臣愿意教一教王妃,只看王妃天赋如何了。”
“不必了,本王妃会。”檀灯灯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古筝旁,“不知姜乐师可否挪一下位。”
姜雅意是不愿收徒的,她自身天赋异禀,不屑教愚人,大胤期盼能得她指点琴技之人不知凡几,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愿意指点一下檀灯灯已经是纡尊降贵,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识趣。
她倒要看看,她是有什么本事,敢大放厥词。
“请。”她优雅起身,退至一旁。
太后笑着看着檀灯灯,眼中兴味盎然,“灯灯想弹何曲?”
“我会的不多。”檀灯灯看向姜雅意,“姜乐师想听什么?”
她说的会的不多,是指大胤乐曲。
姜雅意见她会的不多却大言不惭问她,未免让她觉得她为难她,便道:“王妃自行决定,会弹什么就弹什么。”
“好。”檀灯灯静思片刻,她对大胤的乐谱不熟,便弹一首自己熟悉的。
她静息凝神,手指按在弦上,一抬手,一阵急促带着杀气的琴声响起,殿中众人皆安静下来。
琴声时而激烈,时而紧张,乐曲中快慢强弱变化,此起彼伏的音乐,让人仿佛置身古战场,身临其境的感受到战场的悲凉与紧张。
忽而,乐声一变,战争胜利,将士的喜悦让人共通,叫人同时长长松一口气。
一曲毕,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檀灯灯附上古筝琴弦,深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