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中,妖冶的霓虹还在闪烁,静静旁观着大雨冲刷满地的尸体。
一双明黄色的僧鞋姗姗来迟,缓缓停步在那具被腰斩的赤裸尸体旁边。
寂武低眉敛目,双手合十,低声诵念着超度往生的经文。
“一个汉传和尚给番传僧人念经超度,这就不怕隆图的灵魂被汉传的佛陀当成什么天外邪魔,一巴掌拍碎了?”
一个嘲弄的声音突兀响起,将这肃穆庄严的一幕打破。
寂武不为所动,直到将经文完整念完,这才抬眼看向侧面的一块招牌。
又换回那件‘罗天大醮’纪念衫的陈乞生丝毫不顾及形象的蹲在那里,头顶上悬浮着一块雕版符篆,将漫天的雨水阻挡在外。
“如果不是隆图度化失败,棋差一招,这篇经文就该是我念给居士你听了。”
寂武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悲悯的神情,言辞之中透着淡淡的遗憾。
其实早在隆图被袁明妃拉入佛国的时候,他就已经按照事先的计划,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只要隆图的双生法能够奏效,在被当成牺牲品的护法神死亡之前,先一步杀了袁明妃,那袁明妃主持构建的地上佛国就会立马塌陷成一个混乱的意识幻境,让链接其中李钧陷入迷失。
届时就算是李钧的精神意志和身体抗性足够强横,依旧能够自行从混乱之中挣脱出来。
但他迷失的这点时间,就足够寂武将他击杀。
哪怕是陈乞生同样也埋伏在侧,随时准备支援,也绝对无法同时阻挡隆图和寂武的联手进攻。
只要李钧一死,陈乞生要么选择一同陪葬,要么只能夹着尾巴滚出重庆府。
在这场博弈算计之中,隆图是站在明面上的诱饵,看似是坦然入局,用自己的生命去赌博。实际上只要佛国主机不损毁,他就不会有真正的生命危险。
最坏的结果无外乎是护法神和本体都被杀死,可即便到了那一步,隆图也能够利用佛国主机涅盘重生,卷土重来。
而他的一切损失,寂武已经承诺尽数弥补。
在两名佛门行走的眼中,这场赌博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不败的地步。
唯一的前置条件,是隆图能够度化周游,让他皈依佛门。
毕竟隆图在将‘黄粱鬼’注入周生的体内的时候,已经同步将自己的佛国主机植入了进去。
陈乞生和李钧只看到了隆图对度化周游的执念,却没有看到周游对拯救自己弟弟的执念。
在这颗背叛的萌芽,早在第一次度化的时候,便被隆图埋在了周游心底。
而隆图正是十分自信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所以才会将计就计,主动跳入陷阱之中。
可惜隆图还是高估了自己度化的能力,或者说是低估了周游对佛门的仇恨。
那头订制的黄粱鬼终究还是没能骗过周游,被他自爆械心,和隆图的佛国主机同归于尽。
“撩场面话是吧?行,道爷看你输的可怜,给你这个面子,忍你这一次。”
陈乞生懒洋洋的摆了摆手,嬉笑道:“不过我还是劝你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不如好好想想回去之后怎么跟上面解释解释。”
“那些佛老爷们费尽心机钉在我道门基本盘的钉子就这样被你丢了,就算你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怎么着也得把你扔进佛国中当个几百年的因果算力吧?”
寂武神色平静,摇着头:“输的是隆图,和我有什么关系?”
“挺倔强啊,这还不认输?”
陈乞生语气森冷,一柄漆黑的飞剑自脑后缓缓浮现。
“道爷我已经给了你一次面子了,再来可就是你不识趣了。我奉劝你最好立马乖乖滚蛋,要是你觉得自己还有本事能够翻盘,那尽管来试试。”
一块赤红色的玉质符篆在指尖跳跃,“别以为李钧不在这儿我就干不死你,道爷我的主业是追求长生,但副业可是帮人短命!”
飞剑调转剑身,锋芒直指僧人。
可寂武的下一句话,却让飞剑喷薄欲出的尾焰戛然而止。
“你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动手吗?”
陈乞生面色陡然阴沉,“秃瓢,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是小门小户出身,有些事情你们龙虎山能得到消息,少林寺也能,没必要藏着掖着。”
寂武轻声道:“你这么着急想逼走我,是想去救援金楼上的那位吧?”
陈乞生沉声怒道:“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这跟道爷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和我说了能算的。如果秦王被鸿鹄的人杀死在重庆府,而你这位龙虎山天师如果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过.”
寂武冷笑道:“你猜猜新东林党会不会趁机以朝廷的名义责问龙虎山?又会不会以彻查此事的名义派人入驻重庆府衙门?”
和尚的这些话像是戳中了陈乞生的痛脚,他咬着牙道:“你以为你能撇清关系?”
“撇不清,所以我甘愿受罚。反正现在重庆府也跟我们再无关系,留给你们还是留给儒家序列,有什么区别?”
寂武双手合十,神色淡然道:“不过以儒教的同化能力,重庆府这块鱼龙混杂的法外之地,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