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在家休养了半个月,又重新回户部当值了。
宋弈回户部的第一日,陈恒见到他先是一惊,继而陡然变了个笑脸,“宋大人,身体可好些了?”
宋弈笑道:“有劳陈大人记挂,好些了。”
陈恒道:“好些了就好,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那儿积压了好些公文,既然回来了,就早些处理了吧,莫耽搁了要事。”
“多谢陈大人提醒。”宋弈说着,便往自己的桌案走去。
宋弈一转身,陈恒的笑便突然消失了。陈恒向他的背影瞥了一眼,随即走开了。
宋弈不在的这半个月,陈恒每日都神清气爽,结果他一回来,陈恒又有种吃到苍蝇的感觉。
宋弈是突然来到户部的,先前户部都是姚元昭的下属,姚元昭倒台后,他们都成了陈恒的人。陈恒比姚元昭圆滑得多,从不仗势欺人,加上又是户部自己的人,并未刻意去做什么,便顺利完成了各项交接。
宋弈刚来户部时,有些人欺生,陈恒还特意叮嘱他们不要无事生非。同样是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各有各的不易,他既不想和宋弈走得太近,也不想得罪他,最好是能相安无事,各行其职。可宋弈发觉,户部众人的作风都是和陈恒一个路子,虽然每天见面也会打招呼,但也仅限于此。
宋弈在人群中惯会隐藏,他平日话少,只顾埋头干活,自己能做的事从不假手于人,为人又谦和有礼,时间一长,大家慢慢地也就不怎么排斥他了。这一次他受伤回来,甚至还收到了好些关怀,有人因陛下赐婚向他道贺,有人问候他伤势如何,甚至还有人问他为什么挨打,宋弈都一一做了回应。
他不禁感慨,虽然大家阵营各有不同,但说到底都不过是普通人。
宋弈埋头苦干了五日,才把此前积压的公文全部处理完。他先前说要带清霜去挑婚服,这下终于腾出时间了。
他到大将军府去接武清霜时,她正在和飞飞过招,练了一身汗。一听门房说他来了,赶忙擦了汗出来迎她,连衣裳都没换。
“武夫人呢?”宋弈问。
武清霜道:“我娘她在佛堂。”
“我原本还想着既然上门了,怎么也得去拜见一下。”宋弈道。
武清霜道:“算了,她在佛堂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你今天怎么亲自到家里来找我了?是有什么事吗?”
宋弈见她又出了不少汗,掏出帕子给她擦,“我今日正好都忙完了,带你去挑衣裳。”
“啊?挑衣裳?”武清霜一愣,“怎么突然要挑衣裳?”
宋弈凑近一些,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小声道:“挑婚服。”
武清霜抿嘴一笑,笑得很乖巧,“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
她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常服。“走吧。”
宋弈先上了马车,又转而伸手去拉她。武清霜就着他的手,一跃便跳到了马车上。
飞飞和白时坐在车外赶车。
武清霜坐在车里,也不说话,只是笑。
“笑什么?”宋弈问。
武清霜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真实,当年名满京城的宋探花,竟然要成为我的夫君了。”
宋弈听到她说“夫君”,心突然变跳漏了一拍,身体忽地一僵。
他伸手扶着她的脑袋靠到自己肩上。
“怎么了?”她仰头问。
宋弈镇定自若道:“没什么。”
“哦。”武清霜又将头靠回去。
宋弈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脑袋偏向她耳侧,小声道:“可不可以再叫一声?”
武清霜抬头,不解地问:“叫什么?”
宋弈凑到她耳边,用气声道:“叫夫君……”
武清霜眨了眨眼睛,忽地正襟危坐,“我……我们还没成亲呢……你……”话未说完,脸已经红得仿佛要滴血。
宋弈抿唇笑着,没有说话。
武清霜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她佯装看向车外,脸颊烧灼得厉害。
宋弈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见她突然不理人了,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生气了?”
武清霜没理他。
“真生气了?”宋弈小心地追问。
武清霜还是没理他。
他想起自己几日前才向她保证不会再说混账话,可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又干了这种蠢事,宋弈不禁有些气恼。他这行径,和登徒子有什么分别?
武清霜见他突然闷头不说话,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大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性子,有时候真是比姑娘还敏感。武清霜实在见不得他露出这副模样,心陡然就软了,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武清霜缓缓凑近宋弈耳畔,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宋弈心口一滞,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武清霜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就……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说着,她慌忙别过头去。
宋弈的嘴角几乎要扬到天上去,他偷偷捏住她的手,又将她的脑袋掰回来,靠到自己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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