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结束后,南荒的沼泽治理也开始动工了。
至此,宋砚在清水县令身边终于有了个身份:师爷。
所谓师爷,是县令私人聘请的谋士,为他出谋划策,以及分担部分公文,代行部分权力。
清水县令让宋砚协助俞工房带领百姓进行开荒,他除了要记录没人每日的工时,还要登记每日开销流水账目。钱粮紧缺,必须要让每一文钱都花在刀刃上。
为保险起见,宋砚同沈南依商量后,向县令请示,将沈南依也带上了。毕竟,关于瘴毒,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药材和工程耗材浩浩荡荡地运往沼泽区。简易的工棚和灶台搭好后,开荒便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俞工房原先对宋砚有些成见,没给过他好脸色,但宋砚拿出治理沼泽的详细策略后,他的成见便消释了一些。后来宋砚又解决了钱粮问题,他便陡然生出了些敬佩。宋砚头脑灵活,思维清晰,行事有条有理,在清水县,他此前从未见识过这样的人物。
此人心眼虽有些小,但他并不傻,他隐约察觉到,以宋砚的能力,日后回到京师再被起用,必能有一番作为。
自此,他对宋砚也就多了几分客气。
沈南依带着二十几个人,做好防护,用船只将事先备好的草药烟雾球运到毒瘴林边缘,点燃后投入毒瘴林,待瘴毒消散后,便开始砍伐边缘区的林木。
另一边,俞工房带着工匠师傅和百姓们,按照宋砚所提供的图纸开始修建水渠。
一切都充满希望,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儿。
那些没有自带粮食的人,都在大灶上吃饭,每顿两个菜,味道不怎么好,只是勉强能果腹。
这日,沈南依正在给一个不慎被石头砸到脚的人清理伤口,忽地听到有人喊她。沈南依回头一看,一个食盒出现在她眼前,险些砸到她的脸。
来人正是前些日子一直缠着她要拜师的许昀,以及他那两个手下。沈南依假装没看见,给那人的伤口撒了些药粉,拿干净的棉布条给他包扎。
仁五找了个小凳子过来,许昀便坐下,将食盒放到一边,“沈大夫,你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等了好多次,后来才听人说你们到这里来了,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沈南依头也没回,“你听谁说的?”她可不记得她跟谁熟悉到这种程度,竟能了解她的行踪。
“县衙里的人。”许昀笑道。
沈南依手一顿,扭头问:“你在县衙有熟人?”
许昀又从怀里掏出他那折扇,唰地甩开,“那可不!清水县令可是我爹!我有什么打听不到的!”
“哦。”沈南依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继续为那人包扎。
许昀奇道:“你竟一点儿也不吃惊?”
“有什么好吃惊的!”沈南依打了个结,对伤者道:“可以了,注意这几日不要沾水。”
“多谢大夫。”那人道了谢,便转身继续去上工。
许昀原以为她多少能表现出些意外的神情,只可惜,终究还是他想多了。他耸了耸肩,无奈道:“沈大夫,我发觉吧,你这个人是真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跟你说什么都没反应,激将也不起作用,也不生气,也不笑,就跟个木头一样。真不知道宋砚怎么受得了你的!”
沈南依原本并没认真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他最后一句,她正在收拾药箱的手蓦地顿住了。她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地面,不言不语。
许昀察觉出她在发怔,神色有些冷峻,他蹲下身,凑到沈南依面前,试探着问:“你……生气了?”
沈南依冷冷看了他一眼,继续收拾药箱。
“咦?真的生气了?!”许昀顿时来了兴致,“难得呀,沈大夫!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你生气!让我猜猜,是我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许昀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神情,他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了!是宋砚!我说宋砚怎么受得了你,所以你生气了?”
沈南依没有反应。
许昀像发现是很么了不得的事:“看来还真是啊!啧啧啧……”许昀摇着头咂舌。他盯着沈南依,虽然沈南依的表情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他还是察觉出来,她此刻周身的气场有些冷。
许昀凑近悄声道:“那日我对宋砚说是来拜师的,你警告我不要多嘴,是因为宋砚他不知道你会武功?”
沈南依手指微微屈了一下,仅仅只是这一下,却被许昀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若是答应收我为徒,教我功夫,我便不告诉他这件事,怎么样?”许昀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
沈南依淡淡地看向他,“我不会教。”
许昀皱了皱眉:“不会教?那你是怎么学会的?还这么厉害!”
“挨打。”沈南依平静地看着他,“逃命。”
“什么?”许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开玩笑的吧?学个功夫而已?难道不是一招一式教出来的吗?怎么听上去这么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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