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刚一回到家,就被母亲热情地叫了过去。
“子碁,回来啦!”宋母笑得灿若桃花。
“父亲,母亲。”宋弈也向二老打了招呼。
“用过饭了吗?”宋母问。
“用过了。”
“哦,用过了好啊。”宋母向宋父使了个眼色。
宋父佯装咳嗽了两声,反过来催促妻子。
宋母皱皱眉:你问。
宋父:你问。
宋弈发现二老今日有些怪异,“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讲?”
宋母看了一眼宋父,试探道:“同谁一起用的晚饭啊?”
宋弈有些不明所以,“一个朋友。”
宋母嘴角已经压不住了,但还是极力克制着,“你那朋友,是男子还是女子啊?”
“母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从前,父母从不过问他在外吃饭的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宋母招了招手,让宋弈到桌边坐下,“子碁啊,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寻常人家的男子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我和你父亲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宋弈先是一愣,随即道:“母亲,君实的事才刚刚过去一年,他的冤屈都还没昭雪。以我现在的情况,若想议亲怕是有些困难。这件事,母亲还是先不要操心了吧。”
宋母听了,立即就有些急了,“子碁,你弟弟的事是他自己的事,同你没有关系,你能想方设法为他昭雪,父亲母亲已经很是欣慰了。但是,也不能因为你弟弟的事,就耽搁你的终身大事啊……”
“母亲,这件事晚些时候再说吧。我今日有些累,不想谈这件事。”宋弈道。
朝堂上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陛下所托他还未完成,弟弟的冤情还没弄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他本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而今又摊上个武家姑娘,远也不能近也不能,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时候,母亲还来提这种事,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应付。
宋父宋母见他如此反应,心下不禁打起鼓来,不是亲眼见他同一个姑娘在一起嘛,怎地抗拒议亲之事?这不应该啊!
宋母还是有些不死心,她从未见过大儿子和哪个姑娘走得近,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她断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斟酌了词句,试探道:“暂时不想议亲也没有关系,过段时日就过段时日。但母亲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稍微看得入眼一些的姑娘?若是有,可不要轻易错过了。咱们家的情况也不必我和你爹多说什么,能有姑娘家愿意嫁过来就不错了,你也不要太过挑剔,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儿……”
“唉……”宋弈重重地叹了口气,“母亲,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暂时还没有中意的姑娘,也暂时不想成亲。最近朝里的事又多又杂,我实在是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宋弈说完便起身回房了。
宋母伸手想拦住他,宋父冲她摇了摇头。
待宋弈走后,宋母忙质问他:“你方才为何不让我问?我明明亲眼看见的,翠儿也看见了,他怎地是这个态度?”
宋父叹了口气,倒了杯水递给她,“子碁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从小到大都懂事,也没怎么让我们操过心。既然他不愿意谈此事,我们就不要再干涉了,问多了反而不好。我观他今日这态度,八成是你弄错了。”
宋母一听他的话,当即炸了毛,“我怎么就弄错了?我亲眼看见的,难不成还有假?”她看了看门外,“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事,还藏着掖着,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了。”
“你就别瞎操心了,他既然说没有,必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先等等看吧。”宋父道。
“什么叫‘瞎操心’?”宋母听他一说,气就不打一处来,“谁家儿子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亲?这事放谁身上父母不着急?”
“你着急有什么用啊?问题是他不愿让我们管。倘若真是你弄错了,到最后可别搞得孩子下不来台!”宋父语气也重了起来。
宋母一时语塞,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了口气,又思忖道:“未必是他不愿让我们管,兴许是他不好意思呢?这种事谁说得准。不行!我还得再观察观察。他要是因为脸皮儿薄而错过了人家,该有他后悔的!他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为他操心,谁为他操心!”宋母说着,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径自回了房。
宋父望着妻子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也背着手往书房去。
武姑娘总是拿他开玩笑,宋弈渐渐地也不再觉得那么难以接受。大概是因了武大将军的缘故,他总觉得武姑娘身世悲惨,平时说话也都刻意小心着。毕竟,武姑娘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别的朋友,若是他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武姑娘伤了心,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他知晓武姑娘性子欢脱,大大咧咧,有时甚至有些没心没肺,不似京中的那些女儿家。起初他是很难接受武姑娘有时说话处事的方式的,但随着了解的日益加深,他也慢慢能理解和接受了。
武姑娘大约的确是除了他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朋友了,近日总来找他。一想到武大将军以及她眼下的处境,他又不忍心推脱。现在,连他自己也觉得他们近来见面有些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