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林梢,房檐下的茅草随风摇曳,沈南依和阿牛就在房檐下试针,沈南依每扎一个穴位,就告诉阿牛这个穴位的名称。她有时扎一针,有时扎两针,扎完取下来,休息片刻,再换个新的位置扎。
没过一会儿,阿牛便被扎得津津有味儿。这也太神奇了!他第一次见到针扎进肉里竟然不疼的!他以前贪玩把裤子挂破了,不敢告诉娘,就偷偷拿娘的针线自己补,手被针扎了好几次,可疼了!
大约未时三刻,沈南依仰头看了看日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收好银针,背上背篓,带阿牛上山去了。
阿牛第一次采药,心里雀跃得不行,他仿佛看到自己长大后,悠哉悠哉在山里采药的样子。那种有别于一般的村人而又能受人尊敬的生活,像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一样,时不时在他心里挠一挠,让他有些焦心,又带给他许多快乐。
阿牛在山上跑惯了,上了山就像撒了手的兔子似的,跑得别提有多快了。
枸杞他是认识的,他看见缀在枝头的红彤彤的枸杞子,一边嘴里哼着山曲儿,一边小手飞快地从枝头把果子捋下来,简直恨不能长出十双手。
沈南依抬头,看见他那乐不思蜀的模样,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多欢乐。
山里枸杞子很常见,土地虽然贫瘠,但采的人不多,故而并不难找。阿牛毕竟是小孩子,力气有限,他一鼓作气捋了小半背篓,就累了。他把背篓放到身边,就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歇歇,扭头看了看沈大夫,发现她一点儿也没有累的样子。他又把背篓背起来,继续采。
阿牛喜欢跑在前面,他总觉得前面有更多更好的,沈南依则顺着山势,有条不紊地采摘。
突然,阿牛在前面惊叫一声。
沈南依抬头问:“怎么了?”
“蛇……蛇!”阿牛声音颤抖着,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沈南依循声望去,看见就在离阿牛大约半臂远的一棵矮树上,缠着一条拇指般粗细的蛇,眼睛正盯着阿牛。
“你先别动,我马上过去。”沈南依蹚过草丛,走到阿牛跟前,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低头一看,原来是阿牛尿裤子了,腿还不停地打着哆嗦。
沈南依面无表情,忽地一伸手,便捏住了那条蛇,那蛇尾迅速缠上了她的手臂。
“啊——”阿牛又惊叫一声。
“没什么好怕的,”沈南依说着,拇指猛地卡进那蛇的口内,嗖嗖两下,阿牛还没看清她做了什么,她便把蛇递给阿牛,“牙拔了,没毒,给你玩。”
阿牛吓得猛地一缩,“我……我怕……”
“怕什么!”沈南依一把抓过阿牛的手,握着他的手捏住蛇的七寸,“捏紧这里,它就咬不到你了。”
阿牛怕得厉害,那蛇的触感滑溜溜的,让他直起鸡皮疙瘩。但沈大夫既然这样说了,他还是鼓起勇气,乖乖听话,用尽全身力气捏住了那里。
沈南依松手。
阿牛蓦地把蛇远远拿开,唯恐它突然发狂咬自己。
“看,没什么好怕的吧?”沈南依转身,继续摘枸杞。
阿牛手里捏着蛇,心跳得厉害,但发现蛇好像的确咬不到他,胆子又不由得大了起来。他赶忙跟到沈南依身边,“沈姐姐,它真的不能咬人了吗?”
“嗯。”阿牛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安心了不少。
“我要一直拿在手里吗?”阿牛问。
“你不想要就扔了。”沈南依道。
阿牛想了想,又有点舍不得,这是他第一次抓蛇,虽然没有了牙,咬不了人,但拿回去也能吓吓阿虎,想想就很开心。
“沈大夫!沈大夫!”沈南依正在摘枸杞,阿牛正全神贯注捏着手里的蛇,忽听不远处有人喊。
沈南依抬眼望去,发现是阿牛娘。
“找你的。”沈南依对阿牛道。
“娘,你怎么来了?”阿牛问。
阿牛娘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抓起沈南依就走,“沈大夫,快跟我走,阿月姐姐生孩子生不出来,出了好多血,你快去救救她!”
沈南依脚下跟着阿牛娘的脚步往山下跑,脸上却满是疑惑,“生孩子?可我没接生过啊。”
阿牛娘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一边跑一边说:“哎呀,你是大夫,还是女大夫,你快去给看看。”
阿牛捏着蛇在后面追,蛇缠在他胳膊上,尾巴吊着,他一边跑,蛇尾一边摇晃,他身后的背篓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屁股蛋。“娘,沈姐姐,你们等等我啊!”
沈南依一到阿牛家,便被阿牛娘推上了牛车,“坐牛车去,快一些!”说着,她拿起鞭子,当即便驱使着牛车走了。
阿牛还没来得及上车,在后面跑了几步,没赶上,只好掉头回来。他想了想,蛇不能一直拿在手里,便把背篓卸下,枸杞倒进簸箕里,再把背篓倒扣下来,又把蛇放进去,迅速扣住。他现在还小,不明白大人操心的事,又想到自己今日得了一条蛇,而且还学会了抓蛇的方法,便想去找阿虎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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