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居的饭菜价格离谱,不完全是坑冤大头。
有贵的理由。
一道名为“古桥春夜”的汤端上来,以萝卜雕出石桥造型,刀鱼鱼丸比做明月,本来陆缺还觉得这挺坑的,谁想上了桌,厨子当着众人的面捣碎了一枚珠圆玉润的珍珠,在汤中撒出星河图案。
一道名堂叫的“轻罗仙衣”鱼鲙,由厨子现场把活鱼片成几乎透明的薄片,经六十年陈酿的桃花白酒气略薰,贴在盛满冰块的精瓷大盘,蘸料配了十几种。
喝酒陆缺是外行,不知六十年桃花白的价钱几何。
但清楚吴州地域不结冰!
翠云居所用的冰块,必是冬日从深山寒潭中开凿,放在冰窟储存至今,价格肯定高的离谱。
吴州的达官显贵可真会享受。
陆缺心里感慨。
点的十二道菜肴逐渐上齐,且不说味道如何,单说做菜耗费的材料与物力都让人觉得夸张。
开了眼啊。
他轻声问吴婴道:“这些菜八十两能拿的下来?”
吴婴说的八十两是翠微居奢豪一餐的价钱,但这桌的规格更在奢豪之上,得一百二十两了。
一桌等同一套大宅。
她很有心进地主之谊,但花销这么大也觉得肉痛,哭丧脸道:“不止。”
“那还是我付好了。”
“没关系。”
陆缺咳了一声,跟吴婴耳语道:“哥的银子不是好道来的,花起来没那么心疼。”
宴席开始。
一位抱琵琶的绰约少女,走到山水屏风后面,调弦助兴。
陆缺戴着铁面面具吃饭不便,就摘了下来,几人中唯独吴婴不知陆缺相貌比从前好看,一望下,猛然掩口惊呼,“哥!”
“别咋呼。”
吴婴伸手去陆缺面皮,哼道:“你先前还说毁容了,原来变得这么好看,更像……这谁看了不迷糊?”
“总被以貌取人,所以带面具遮掩。”
“真俊。”
弹琵琶的少女听两人说的热闹,透过屏风缝隙望了一眼,瞳孔骤然变化,娇怯地抿住了嘴唇。
琵琶声忽断。
等众人目光投过来,少女才察觉到自己失神。
她起身行礼道:“抱歉,各位客官。”
雪初五明白少女的心思,说了声:“没事,你继续弹。”
少女攥起粉拳,鼓起所有勇气道:“小姐,我可不可以到屏风前面弹奏,能免了听曲的银子的。”
得。
陆缺这张脸不仅能吃白食,还能白听曲儿。
雪初五既心喜也无奈,点头表示同意,让少女走到了山水屏风前面。
琵琶声重新响起,只是总在不经意间出现谬误。
……
饭菜价钱过于高昂,扈小香和何若若迟疑着不肯动筷子。
出身贫寒,经历过人间疾苦,哪儿舍得如此奢靡?
丰滢跟雪初五各劝一位,浪费好半晌口舌,两位姑娘才终于把筷子拿下来,但仍然表现的很拘束,只敢夹面前的菜。
脸皮较厚的薛昂倒无所谓。
反正是陆师叔或吴婴花银子,不吃白不吃。
他道:“你们千万别客气,花了这么多银子,不把盘子添干净都是浪费,再说陆师叔有四千户采邑,如坐金山,你们再怎么吃也吃不穷他。”
扈小香道:“师叔富足,就该请你?”
“那当然了。”
“没脸。”
“师叔每年都要从采邑收很多银子,死了又带不进棺材,咱们这些当师侄的有义务替他花点,这也算是略尽孝心。”
这番话跟当初宁归和陆缺搜刮祝百寿时如出一辙。
陆缺摇头笑了笑,指着薛昂道:“他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师叔还是懂我的,吃!”
几句没有长幼尊卑的闲聊以后,饭桌上的气氛逐渐活络。
而几人中除雪初五以外,都不通音律,听少女弹琵琶就是听个响,喝了几杯酒,干脆也把少女叫上了桌。
未时中。
结束了这一席奢靡至极的酒宴,离开翠云居。
吴婴带着他们沿街游览,渐渐到了梅县的人文盛景抱春楼。
楼宇由梅县豪绅筹资而建,上下四层,登楼东望小宁河,北瞰远处梅山,可谓山水在望,因此楼中墙壁留了不少着名诗家的墨宝。
前往抱春楼的人熙熙攘攘。
在相对而行的人群里,陆缺再次遇见墨拘云和白娴眉。
两人已经定下杀陆缺而夺宝的主意,但身处世俗,也非常沉得住气,边走边谈论着抱春楼墙壁上题写的诗词,视线根本不往陆缺这边儿斜一下。
好像真的清白无辜。
陆缺看着墨拘云和白娴眉过去,询问吴婴道:“你见过这两位修士吗?”
“没有。”
“看起来道行挺高的。”
吴婴的境界已经非常接近金丹后期,感知力起码能和陆缺平分秋色,刚才交错之间,也感觉到墨拘云和白娴眉道行很高。
只不过过来游玩的,管什么境界高低?
她不像陆缺那么疑神疑鬼,推着陆缺后背道:“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