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内部的小风波过去以后,青云浦营地渐渐步入正轨。
师兄弟们就地取材完善生活设施,丰滢总揽全局,安排了营地的各项事宜,沿河巡防仍是重中之重,她将四十人分成五队,每日巡逻五轮。
咸字辈师侄们年纪尚轻,心性不定,离开了宗门失去宗规约束,修行上难免出现怠惰。
这点自然不可忽视。
丰滢就请雪初五做他们的教习,规范修行之道,传授修行知识。
钟素和褚从龙等负责指点他们实战,精力旺盛的钟素倘若闲暇下来,必然要惹是生非,她恐怕敢越过雪岭江进入新济境界,打死几个新济修士。
陆缺完全服从这种安排,只是丰滢不愿让他只劳力不劳心,还把管理弟子风纪的事交给了他。
主要就是约束师侄别瞎搞!
这里面多少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毕竟丰师姐人畜无害的笑容下隐藏的全是腹黑。
………
出来的四十名弟子,二十四个女的,十六个男的,把修仙界阴盛阳衰的情况微缩到了一个小集体。
但这数字倒好分队。
巡逻队伍女修三队,男修两队。
陆缺跟褚从龙、薛昂等一队,负责黎明时的巡逻;另一对男弟子由年长的黄师兄带着,夜里子时开始巡防,反正男弟子没有因人数少就得到优待。
驻扎于雪岭江的第六天清晨。
陆缺带人巡逻回来,进入自己木屋,倒了杯山泉水在粗糙的木头杯子里,端起木杯一饮而尽,随后就仰头倒在床上睡觉。
这六天以来他负责营地建造,还没合过眼,事情渐渐步入正轨,就想好好睡一觉。
虽说金丹境神元饱满,十天半月不睡也不会感到疲惫,但强撑精神总是有损性命根基。
雪岭江波涛汹涌。
江烟如雾。
陆缺已然鼾声均匀,眉宇之间的疲惫开始缓缓消散。
将到正午时分。
外面响起说话声与脚步声,“小陆就住那间木屋里?”
“没错前辈,不过陆师叔这几天来十分劳累,早晨巡逻回来就睡下了,我帮您叫他去。”
“我自己去。”
接着几声敲门声响起,陆缺揉着眼睛下床,开了门,眼睛猛然张大。
难道是没有睡醒么?
来人一身镇邪司仙尉官服,身材健硕,络腮胡浓郁,双目炯炯有神,周身带着温和光明如旭日的气息,刚见了面,就伸手揽住陆缺肩膀搂了搂。
祝百寿!
祝百寿猛捶着陆缺后背,直捶得咚咚作响。
“可有二十多年没见了,个头长了不少,身子骨也结实了,就是这脸怎么变成翩然佳公子模样,这可不像你风格,你哥差点都认不出。”
陆缺以牙还牙,砰的捶了一下祝百寿的后背,“祝大哥也愈发冠冕堂皇了,这身官服穿在身上,怎么着也像个鱼肉乡里的三品五品。”
“哈哈哈。”
“谢谢祝大哥啊,伯母给做的鞋子我穿着很舒服。”陆缺抬脚让祝百寿看了看,脚上穿的鞋子正是祝百寿母亲做的。
“走走走,找地方聊聊,他娘的,你们可把老子给想死了。”
两人走到雪岭江江岸,依石而坐。
陆缺感觉有点奇怪,祝百寿在相州呈山郡担任镇邪司副使,当地的修行势力犬牙交错,因为镇邪司的任务极重,他怎么有功夫来临州?以祝百寿做事恪尽职守的性格,完全不应该。
“祝大哥怎么突然过来?”
被问及此事,祝百寿立马捂着额头叹息起来,无奈道:“还不是官场腌臜。”
陆缺惊异道:“你被人排挤了?”
“应该别人被我排挤了。这回新济修士越境劫掠的事已经闹到了大夏皇廷,涉及两国邦交,咱们大夏派了使团去新济交涉,而参合宫已经灭了景台宗,余威足以震慑新济多年,所以这次新济肯定进贡求和,使团动动嘴皮子就能立功,是个大好的差事!我本来在呈山郡办案正办的如火如荼,不知道家里哪位长辈在京城镇邪司总部说了话,于是就我也调入了使团。”
此次大夏使团出使新济,就是接受进贡求和的肥差,一旦使团返京,大夏朝廷必然封赏。
祝百寿头脑不甚灵巧,这点却也心知肚明。
这是升官发财的终南捷径!
多少人羡慕不来,但祝大哥脑回路异于常人,不怎么正常,总是想着摆脱祝家官场的关系网,靠着自己能力干出一番事业。
被安插进使团里,很有些不痛快。
陆缺抬脚给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祝大哥一脚,懒洋洋地笑道:“你的精神洁癖得改改。”
祝百寿抹着络腮胡,无可奈何道:“我尽力堕落。”
“出使一趟就真能升官?”
“我出来之前,呈山郡镇邪司原来的正使已经被调离,位置空缺,等回去了九成九就是让我顶上去。”
“你们祝家可真他娘黑啊。”
祝百寿点点头,引为知音。
然后起身捡了块扁平的鹅卵石,在雪岭江上打起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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