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臂夜叉单手持刀,立于木柱,居高临下,不将锁龙镇四名公差放在眼里。
他买通刑官,改了判书,被押解的一路又使银子贿赂差役,取回惯用寒铁宝刀,松开枷锁,事事准备周全,只等合适时机脱逃。
到了此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渺无人烟,不是正好合适?
区区四名公差,土鸡瓦狗一般的货色,杀了便是。
而如此穷凶极恶的响马贼,突然破牢而出,换成寻常公差,恐怕早就已经撒丫子跑路了。
锁龙镇这四名公差,没跑,眼瞧八臂夜叉打破牢笼,又耍了一招极为潇洒的身法,反而把刀插回了刀鞘,一脸淡然,好像根本没有与之打斗的心思。
唯独新来的祝百寿还持刀在手,严阵以待。
八臂夜叉狰狞笑道:“不错,就一个不识趣得!”
一名年长的马脸公差,耸着肩膀乐了起来,一瞥祝百寿,年轻公差一副认真模样,当真是恪尽职守的典型啊,他冲祝百寿竖起了大拇指。
“好,这个叫什么夜叉的就留给你了,反正你俩也能看对眼。”
“是!”
马脸公差左右一眼,又看见陆缺欠着牛车,掉头欲走,又冲陆缺招了招手。
“跑什么,这热闹平时见不到。”
陆缺可不愿凑热闹,引人注目,但既然被公差叫住,只能硬着头皮留在原地。
而至于这位马脸公差,姓陶,名三门。
他来锁龙镇已近二十年,在镇上公差中,称得上摆烂的先驱,为人和气,很少管事,闲常就跟百姓或罪民下棋、听听大娘大婶骂街之流。
混饭吃,何必太认真?
只不过陶三门资历很老,这么多年,还是混上了百总之职。
陶三门根本无心与杀气腾腾的八臂夜叉对战,撤于一旁,袖手旁观。
略有几分遗憾。
出来时没带把南瓜子,不然就更闲适了。
另外两名公差,照样学样,也跟着退到四五丈开外。
都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这就让立于木柱的八臂夜叉,尴尬了起来,耍了一手好身法,凶狠气度也拿捏到位了,几名公差居然是这副态度,居然不愿围而攻之?也没有跑?
有点怪。
八臂夜叉脸上横肉微微颤动,冷笑道:“怕死,是个优点!”
可不嘛?陶三门一拍手。
“名言!至理名言!”
另外两名公差随声附和,甚至为八臂夜叉拍了两巴掌。
这哪儿还有对战的紧张气氛?
八臂夜叉怒色更浓,只觉得三名公差脸色戏谑,似把他当成猴耍,他可是“入腑境”的高手啊,杀寻常公差,如碾死蚂蚁。
“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还是祝百寿态度认真,将刀一摆,面色肃然道:“你的对手是我。”
八臂夜叉爆喝,“你也得死——”
两人以视线对峙,渐渐牵动气机。
周围荒草随两人气机纠缠,来回起伏,摇摆不定。
盛怒的八臂夜叉率先出手,身形疾掠而来,内劲激荡,发出一道凌厉刀气,想要将面前的无名之辈一刀劈了。
死——
怒吼声卷带烟尘。
声势夺人!
可,他太小瞧了祝百寿,后者反应极快,对于内劲的感知更是出类拔萃,直至刀气临近面前,才拧身避了过去。
宛若蜻蜓点水。
八臂夜叉心里不由一惊,小小公差就有此等身手?
他谨慎了两分,连续进刀。
手中寒铁宝刀虽有四十九斤重,却使得又快,又阴狠。
一时间连续进招,刀影凌乱,招招直攻祝百寿的要害,手臂似幻做几条,不负他八臂夜叉的称号。
前十招。
祝百寿只挡不攻,严防死守。
到了十招以后,忽然变招,攻了过去。
他的刀法雄健刚猛,并不很快,但却力大势沉,犹如江河之下,劲力一重胜过一重,仅仅攻了六招,八臂夜叉便仅剩招架之功,不断地后退。
下一刻。
祝百寿转刀上撩,以刀背激撞八臂夜叉的寒铁宝刀。
内劲更大了几分。
铛!
一阵清越的金铁交错声,火星四溅。
八臂夜叉手中寒铁宝刀以被震飞出去,在空中打着转,落于玉干河的波涛之中,沉入泥沙。
祝百寿收刀换掌,直击八臂夜叉胸膛……
一掌之力,竟然八臂夜叉壮硕身躯掀飞出两丈,倒飞坠地,栽进荒草丛。
高下立判。
祝百寿走过去,刀尖抵住八臂夜叉脖颈,冷笑道:“走吧?”
“你——”
“武功不怎么好,但擒你,绰绰有余。”
“老子居然会栽在一个小小的差役手里?真他娘的巧!”
八臂夜叉瞪着眼珠,不可置信。
哦?看来这八臂夜叉还没有认清形势,陶三门又摇头笑了笑,伸手摘下两片纤薄草叶,夹与指间,曲指弹出……
两片纤薄草叶,却似化成了锐利飞刀,破空声尖锐。
直从八臂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