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说:“就是啊,听说红艳大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人家都说,养儿防老,没听过你这种,有点好处都往女儿家送的,你真越活越糊涂了,你送过去,养活的是人家外人。” “将来你老了,你指望红艳养活你?” “就是,人家有自己公婆呢,那你是指望着外孙子养你?人家姓赵呢,也有自己的亲爷爷要孝敬,你这个姥爷是谁啊?” 李平旺被说的不服气:“红艳咋能是外人?” 见不管咋说,咋劝,他倔驴似的脾气,全都听不进去。 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多了,还要得罪他。 “看你欠了那么多钱,咋还。” 有脾气厉害的,临走之前,还呸了李平旺一口。 李平旺脸涨红,只觉得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两口子不打了,街坊邻居们才都散了。 趁着没外人了,不用继续丢面子的李平旺,又忍不住对陈小英讽刺了一句:“你厉害,啥都跟人说,叫人家都来看我们家的笑话。” 陈小英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你厉害,高利贷的账你都敢赖。” “我赖啥了,不是说了,叫你把开饭馆赚的钱先拿出来,不行了,就卖红伟那个房子……”他理所当然地把债务往媳妇和大儿子头上分派。 陈小英打断了他的话:“饭馆不开了,房子是租人家的,不开饭店,就没有钱赚,房子是早都抵押给信用社的,所以才能贷了十万块钱。” “你明白不?我跟红伟,我们母子两个,没有钱!” 没有钱。 她干脆利落地跟李平旺,说的清清楚楚。 没有钱! 李平旺一下傻眼了:“怎么能没钱呢,你一天赚一二百,店都开一年多了,还不能赚个两三万了?” 这都是他大女儿李红艳给他算的账,明明挣了大钱了。 “没有。”陈小英还是只有这两个字:“刨去人工、房租、水电、大米白面、油盐酱醋各种成本,根本落不下多少钱。” 反正,就是没有钱。 李平旺头一次觉得有点心慌了。 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没有见识过黑老三一帮人是怎么逼债的,只知道是个厉害人。 没有亲眼所见,也还不知道人家的厉害,现在只是有点茫然。 没有钱还账,那咋办呢? 一家人就都坐在院子里,干巴巴地等着去赵家村的李红伟的消息。 话说,李红伟紧赶慢赶地去了赵家村,跟赵继承村支书赵邦子说了这个事儿,叫他帮忙给黑老三挂个电话。 怕挑理,去的时候,还在小卖铺买了一盒烟,上头压着十块钱。 赵邦子四五十的人,能在村里头被选成村支书的,那都是能说会道,有点家底的人,熟练的就把烟和钱都塞到上衣口袋里:“你大姐儿媳妇还没有娶进门,钱还不够花呢,咋就想着还钱了?” “那你们这不是白折腾吗?快俩月了,白给人掏利息。” “好歹儿媳妇娶进门,把结婚证领了,也不怕她跑了,你说是不是?” 李红伟是个老实人,起早贪黑的种地,几乎从来没有求人办过事。 土地才是最不骗人的东西,你下苦工,秋收的时候,它还给你的收成就多。 一辈子跟哑巴土地打交道,这次上门,他浑身不自在,赔着笑:“叔啊,实话告诉你,我大姐折腾的这个事儿,除了我爸被她叫过去按了个手印,我们别的人,全都不知道。” “家里现在都闹开了,我妈说,这钱是谁借的,就让黑老三找谁去要,反正,我们没有钱给他们还。” 赵邦子替人给黑老三拉线,传话,干了一二十年了,这种说辞他听的多了,到时候一大家子闹的日子过不成,不还是得一起想办法吗? 他们能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逼死? 他就笑了笑:“你不是有钱吗?开小饭馆,还在县城买房了。” 要不是李红艳抬出小饭馆和县城的这套房子,她到黑老三跟前,根本就借不到两万八这么多,给她三千都够呛。 李红伟忙说:“小饭馆卖饭,能挣多少钱?还有,房子不房子的,那是我的房子,我大姐娶儿媳妇花钱,不能转过头,叫我这个兄弟还这个钱吧?我又花一毛钱。” 赵邦子笑呵呵,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谁叫他家老爷子傻,叫李红艳这个亲女儿给骗了呢。 “红伟啊,叔懂你的啥意思,只是呢,签字按手印的是你爸,你爸还不起了,可不就是找你这个大儿子吗?” “说这些,没用,人家黑老三才不管你这些事。” 话说完,赵邦子就按着李红伟说的那些话,给黑老三挂了个电话。 李红伟在一旁,大气不敢喘,静静地听人家打电话。 好一会儿,等挂了电话,他赶紧问:“人家咋说?” “他说,你家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不管,他只管到时间点儿了,就去找你爸拿钱,要是没钱,把你爸吓着了,你们可别怪他。”赵邦子说。 李红伟心一沉:“你没跟他说,我这有五千块,先还上?” 赵邦子摇头:“说是最早从三个月起开始还钱,你们还的太早了,到时候再说。” 李红伟一下子觉得浑身没劲儿了,人家估计黑白两道通吃,根本不把他说的这些话当回事儿。 五千块拿来了,人家也不收,最少都要赚三个月的利息。 那得要多少? “叔,你给我指个明路吧,这事儿到底该咋办哪。”他也急的没法儿了。 赵邦子笑笑:“我就是个传话的。” 摆明了,这赵邦子也不把他当回事。 李红伟没一点办法,出了赵邦子家的门,他在大路边站了好半天,转头骑上自行车,想去他大姐家问问李红艳。 李红艳两口子,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