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其他人都散了,淑嫔才独自去看玉竹和素馨。
自入宫以来顺风顺水,处处如意,今日却一朝失利,要不是太皇太后执意治罪,差点让沈昭仪清白脱身,她实在不甘。
昨夜刚生产完的玉竹和素馨被裹得严严实实,因为嫔妃贺喜,淑嫔到访,她们面容有些憔悴,显然没休息好。
曾看过沈家供词,淑嫔也不跟她客气,直接问玉竹:“你与沈昭仪家是个什么关系?”
玉竹自是知道有这么一朝问话的,她细声细气的答到:“妾身祖母做过他家奶娘,做了一年,就没做了。后头爹爹为了寻个差事,打着关系,凑了上去。但是沈家落罪,他跑还来不及,进宫半年,我是从未和沈昭仪有来往的。”
淑嫔眼神锐利:“真是如此?”
玉竹淡淡道:“娘娘只管去查,我和哥哥打小回了老家,一直在老家待着,没沾过光,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我这里听都没听说过。”
“要是真有个什么,也是他们在害我,想要夺我的皇子,我没有本事为自己报仇,已经很懊恼了!”
淑嫔可不是好打发的,她继续追问,“那你怎么进宫的?若不是因为有你,他们又怎会设下这个局?”
玉竹苦笑道:“我爹娶了后娘,不管我哥哥营生,也不管我嫁娶,我哥哥二十一,我也十八岁了,幼时玩伴做爹做娘的都有了,我和哥哥在老家都没个章程。”
“万不得已,我进宫来做宫女,有幸瞧见素馨,想着她容貌好,内务府的管事嬷嬷待她也不同,便巴了上去,若是真有什么,也能多一份银钱。”
淑嫔想起素馨的干爹,听得眼皮子直跳,承恩侯侯府有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送别人进来的主意,这也是今日慈宁宫,她看着金管事被撵出去的缘故。
她语气古怪问道,“管事待她不同?”
玉竹这才慌慌张张,低头遮掩似的回话,“这是内务府的事,娘娘何苦为难我,谁又不知道,素馨是内务府送给陛下的。”
淑嫔一心要把玉清真人身上的罪名砸实,免得日后别人翻她旧账,苦口婆心劝玉竹道:“沈家已经被查,内务府也脱不了干系,你刚生了皇子,立了功,有内情就赶紧说内情,若是不说,日后被别人翻出来,毁了自己的前途事小,连累了皇子你就知道厉害了!”
玉竹也不是被吓大的,她背过身去,“他们做局害我,又朝静嫔娘娘泼脏水,娘娘又不是看不出来,为难我一个没权没势的选侍能做什么?”
“我还想让人查清楚,怎么个被害法,不能因为我那没良心的爹跟他家有点牵扯,我这个差点没命的,也算有罪吧?难不成我是个傻子,苦了十几年,好好的皇子亲娘不当,自己把自己了结了,送别人一场富贵?”
淑嫔暗自咬牙,知道她是不肯说了。转身去问素馨。
素馨正用燕窝着呢,坤宁宫给她重新安排了伺候的人,一个说生产完要喝鸡汤补补,一个说吃燕窝更好,淑嫔过来问话,她脸上全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
连淑嫔问她,“为何使人去寻绿春?”
她也只茫然回着,“妾身头一次生育,心里害怕,怕静嫔娘娘只顾着玉竹不管妾,才让四处寻人。听说沈昭仪和静嫔有嫌隙,妾才想着求昭仪过来,与主殿的人对坐,这样妾心里就踏实多了。”
淑嫔嗤笑了一声,也没说信不信她的话,也没去瞧六公主,直接转身出了永和宫。
等淑嫔走了,素馨方才松了口气,抿嘴轻轻一笑。
素馨自是不会跟任何人说,她比淑嫔还想送走沈昭仪和金管事。
如今两愿皆达成,她和玉竹方才能安心的睡下。
玉竹亲爹是一个有知恩图报,和善乡里名声的人,他娘也是看中他爹这点,所以嫁给他爹。
因此,他爹把家里的银钱啥的都施舍给了可怜人,他娘也只是感动于他爹的品行,愿意一起过平淡的日子。她说只要一家人一起努力,钱可以再挣,忠义更难得。
甚至是沈家二爷外任,她爹去送,沈二爷随口与送行的人交代了一句,老母和幼女在京,托他们多多照拂。
排在前面应声的明明是沈二爷的亲兄弟,玉竹她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奶兄弟在后头爽快的应了。
沈家是祖母旧主,给了祖母祖父开铺子挣家业的本钱。故而她爹回来一说,家里也没人提出异议。
玉竹家原本是做布庄生意的,沈家是伯爵府,一辈几个兄弟生了近十个姑娘,沈昭仪在家里不是长房,爹娘俱不在身边,平日和姐妹争锋,赏府里仆人,她们家也是有多多贴补的。
可是后来沈二爷的儿子回京求学,她爹将兄长好不容易得来的拾遗书院的读书名额眼巴巴的给了出去。
接连着沈昭仪又病了,说要出京寻什么药。
她爹也不管同样生着病的玉竹,带着家里的银钱自己出京给‘小姐’寻药。
玉竹母亲是一个普通妇人,心中有忠义,可以吃苦,可唯一的私心就是自己的孩子。强求让她这样一个人,去为了忠义牺牲儿女,她也是不能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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