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耶律大石预想的一样,宋国官兵果然十分不堪,仓促之间,连防御阵型都摆不出来,就被这一支突然出现的骑兵闯进了队伍。
混战之中,耶律大石看到慌不择路的刘豫,慌慌张张地跳下马来,钻到了随行的马车
眼看到乱军之中,居然还有一支百人左右的小队,围成圆阵,将马车首尾联在一起,放倒了几匹战马,在那里搭弓射箭,与孙安一起前来的梁山骑兵第一营指挥使唐斌顿时大怒。
他带着一都骑兵,个个张弓搭箭,就在外围绕着耶律大石的使者小队来回射击,这却是用出了骑射的本领。
耶律大石眼看部下伤亡惨重,毕竟是突然遇袭,携带的甲具都来不及穿戴,又看这千余骑兵来回如风,进退有据,不断冲杀,将宋国官兵围在中间,不断分割,还有百余骑冲了一阵,就跳下马来,持盾结阵杀来,精锐程度丝毫不弱辽国的禁卫亲军。
耶律大石便大喊:“都住手!”他这里停了手,唐斌那里也停了下来。
自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每年互派使者无数,还从未发生过使者被劫的事件。故而耶律大石只以为,这一伙梁山贼寇马匪,是想要抢夺宋国皇帝给自己这一支使者队伍的赏赐。
于是出列在马上大声说:“我乃辽国使者,你等宋国百姓,是要劫持国使,反遭大军剿灭么?”
孙安策马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问:“你果真是辽国使者?是那位耶律大石林牙么?”
耶律大石一听,这宋国贼寇居然也知晓自己的名头,看来这事就好办了,便拱手说:“我这里有些贵国皇帝贵人的赏赐,送给你等,就此退去,如何?”
孙安却打了个呼哨,就见有三百余骑从远处调头而来,四面团团围住。
“放下兵器弓弩,我等便不伤性命!”
耶律大石左右一看,果然看到有些宋国官兵已经丢了武器,跪倒在路边,就被这伙马匪收容,乖乖地排队,在路边下蹲抱头了一地。
“你可敢起誓,不伤我等辽人性命?”耶律大石不放心,他听闻江湖人士最重诺言和义气,便发问。
孙安取了一支箭矢,一把折断:“若伤一辽人,洒家便如此箭!”
耶律大石也不得不信他这一回了,四面都是虎视眈眈的骑兵,个个持兵张弓,不答应又能怎么办?难道奋力一搏战死在这里?
孙安便命收缴了武器,简单搜了身,说道:“大石林牙,我家征东将军有请,还请随洒家走一趟!”
耶律大石顿时大急:“我是辽国使者,不见你家甚么将军。我等已经放下武器,一应赏赐,都在这里,不如放我等离开,免伤和气,若惹恼了我朝天子,铁蹄南下之日,你等承受不得!”
孙安哈哈大笑了起来,实在是这位辽人进士,中原官话说得比他还要顺嘴,只是挥了挥手,就命收拾战场,就此撤走。
于是很快地,战场上只剩下几十具尸体,都被剥了甲,整齐地摆放在路边,俘虏人等全部被押着,向郓州方向撤退。
大名府被俘虏的官兵,都被送到齐州那里修路,耶律大石身边只留了两个下属,和刘豫一样,都被关押在了郓州的一座县城中。
耶律大石想不明白,劫持两国使者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王伦想要投靠我大辽?
他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么一个道理说得通,原本焦虑的心情,顿时就放松了几分。
然而又过了几天,却有一支骑兵护送着,只押着他和刘豫两人,以及十多名随从,便一路向东而去。
耶律大石也不清楚自己要被押送到哪里,但他毕竟是辽国的进士,读了许多书,见闻广,猜测这应该是去大宋国京东东路的登州。
这一路上的驿站,维修得比辽国还要好,更是比他入宋国境内以来在河北两路待过的驿馆更加合理,大约每三十里就有一处大驿,每十五里就有一处小驿。
官道也都是被翻修过了的,路面平整,在半路休息时,耶律大石还专门蹲下来看了看,似乎是掺杂了矿渣、碎石,又用石碾子来回滚压得结实。
进入青州,他就看见了千余人在那里修路,果然用的是矿渣,听护送的骑兵头领介绍,是从兖州那里运来的。
耶律大石便默默记在心中,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契丹人从唐朝时就学会了冶铁锻造,甚至于他们的国号都有“镔铁”的意思,所以辽国的冶铁行业很发达。
只是辽国地广人稀,产出的矿渣随意找块地堆积或者掩埋,耶律大石还第一次知道,这矿渣居然也可以来铺路。
这一路行来,耶律大石注意到,所谓的梁山贼寇的地盘上,税关哨卡比宋国要少得多,也有交通要道处设了路卡,但把守的士卒仔细检查后,只要一应路引商票齐全,就此放行。
耶律大石便故意问同行的刘豫:“贵国境内,为何比这里的税关还要多?”刘豫一脸便秘的表情,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来。
耶律大石便哈哈大笑,他自认为并无性命之忧,心情一旦放松,就带了几分观察而非批判的目光,来看待梁山占据州县内的一路所见。
“前面就是登州城,大石林牙,我家将军已经在城内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