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的变化,是每个人都能够切身感受到的,这一点不用王伦多说,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得到。
李清照刚跟随丈夫回到青州时,每年四五月间,就去附近的仰天山避暑,这几年就不怎么去得那么早了,因为天气热得愈发晚了些。
这就是华夏喜欢记录历史的好处了,史料详实丰富,总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来。王伦不清楚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小冰河期”,但他将这个概念说与山寨头领听时,许贯忠和萧嘉穗两个就从《汉书》翻起,专门看《五行志》,果真发现,汉末三国、五胡乱华时期,天下气候就有异常。
这无疑就给了王伦这个理论最直接并充足的证据,况且阮小七亲自去辽东走了一趟,段景住也能提供一些证明,这便足够了。
赵明诚热衷痴迷于金石学,这是大文豪欧阳修开创的一门学问,以古代青铜器、石刻碑碣为研究,考据文字资料,从而证经补史,故而他对历史是相当熟悉的。
只是他从未从气候这个角度看待过往的历史,听王伦这么一说,再仔细一回想,脸色就隐隐发白。
历朝历代,天气只要变冷,北方胡虏总是要南下的,晋朝的五胡将天下搅扰,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人,为什么就不会步慕容前燕的后尘?
夫妻二人的父亲都是高官,都深知如今赵官家下的大宋朝官场如何,若女真人果真联合本朝击灭辽国,谁敢断定女真人就一定不会将大宋当作下一个猎物呢?
王伦却笑了起来,说:“二位也无须担心,我梁山起自江湖,为的就是抵御北虏,不管结局如何,我等必然是要与女真人斗一斗的。这事或许年后才会发生,现在也不用提前担忧,还是谈一谈二位的诗文出版吧!”
李清照心态转变得很快,这样的国家大事,她就是再担心又能如何?她夫妻二人在官场、文坛影响力又不够大,能影响到国家政策么?显然是不能的!所以还是交给有能力愿意操心的人去考虑吧。
便问:“贵客欲出价几何?”
“易安居士的诗词,比价秦少游如何?德甫先生的著作,稍嫌冷僻,比价晁无咎如何?”
秦观可是被时人推为“词家正宗”的,他的诗词柔婉幽约,晁补之更胜在写文,夫妻二人自是很满意,实在是梁山山寨的“巨野山阴堂”,印刷精美,少有纰漏,已经成为京东两路读书人求购书籍的首选之一了。
说完正事,王伦便笑着道:“听闻易安居士善博戏,我山寨两位相马的大师,在写一部《相马经》;又有两位造船的大师,正在写一部《船经》,恰好山寨头领多喜赌博,有兄弟提议也写一部《赌经》来,就此厚颜求教!”
赵明诚听见王伦说的第一句话,就慌忙以袖遮面,他知道妻子才名闻于世,哪曾想,就连这好赌的名声都传到土匪头子那里去了!
王伦在山寨本欲推行禁赌的,但遭到了几乎所有头领们的一致反对,实在是汉族的骨子里,就有着强烈的“赌”的基因存在的。
就好比全世界的神话里,都有大洪水的故事,唯独华夏神话里,大禹就偏要治水,这其实就是一种“赌”,赌的就是人定胜天!
汉人典型的实用主义思维下,就连性命都可以当作一种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赌注。好比战场厮杀,中国人常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够的什么“本”,自然是以性命当作的赌本了。
其实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们,都想要禁止赌博,可惜收效甚微。大宋朝开国时,对赌博的刑罚相当严重,参与赌博被发现,一律受百杖,赌资太大的话,就按照盗窃罪论。
但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和平,禁赌的律令逐渐成为了摆设,许多文人带头,专门著书介绍赌博,比如司马光就曾发明过一种象棋游戏。
而王安石变法开始后,大宋朝又开始流行起了“关扑”,最开始时是商家为了促销,就将商品当作扑卖的赌物,后来就发展成了“万物皆可关扑”,衣服、食物、书画、器具,再到姬妾、舞女、车马、屋宅,甚至朝廷发放的盐引、醋引等各种凭证,总之能想到的东西,都可以拿来赌博。
关扑实在太流行,以至于民间好赌成风,甚至当今赵官家上台后,在节假日开放皇家池园,供百姓关扑。
对于王伦的禁令,许贯忠都难得出言反对,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某抛家舍业,赌的便是梁山能够在哥哥的带领下,北逐胡虏,光复汉唐之盛业,此亦关扑是也!”
所以王伦也只能在军中禁止赌博,但逢着休息日,还是得放开了允许士卒们关扑赌博,只是需要军法官在一旁监视,赌资不得过高。
李清照一听王伦说赌博,眼睛顿时亮了,豪迈地大笑着说:“予性喜博,平生随多寡未尝不进者!”
王伦便拿出一副赌具来,打开盒子,说:“这是某发明的一种赌具,称为竹牌马吊!”
唐朝时流行一种叶子戏,到了大宋朝,就演变成了骨牌、马吊等,本质上仍旧是一种投掷骰子的纸牌游戏。
马吊牌的玩法,是必须四个人,一人为庄家,三人为散家,恰似一马四足,但庄家又负责主持,故而就成了马的四足抽吊其一,故而得名马吊。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