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将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提升己方的士气。
眼看高可立与唐斌的一番表演式的射箭,让梁山军阵齐声高呼喝彩,己方朝廷大军鸦雀无声,宣赞一张丑脸更加郁闷了。
他偏又不能指责主动求战的那名叫梁玉的副将,至少这位还有敢战的勇气,比那些只会吹牛的禁军将领们可强太多了。
眼看对方肉眼可见的士气高涨,宣赞连忙下令,传令兵便不断飞奔而去,将命令传达至各部军官,命令只有两个字:坚守!
似宣赞这般人生经历,他早已经养成了谨慎低调的性格,做事又格外看重他人的感受,临事了想得又太多,生怕自己有一点事情做得不周全就要惹到其他人的不快,这样的性格影响下,宣赞用兵就格外重防守。
简单来说,宣赞略有些自卑,不够自信。
他这种保守性的思维,在此次出征梁山时,却意外迎合了朝廷禁军们的心思,毕竟大宋朝几十万的大军,不是每一支都像西军那样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朝廷军队若论攻击性,那肯定是大不如辽国、西夏的,而本朝“重文抑武”的国策,导致朝廷军队自开国以来就是偏防守的。
王伦眼看宣赞的这一支大军,背靠营寨,防守严密,顿时皱起了眉头。任何一支军队,只要下定决心要死守,总归是要难打的。
便派钮文忠领本营骑兵,前往邀战,看到梁山贼寇耀武扬威,宣赞本不愿出战,但耐不住又有两三个禁军将领在那里说:“将军,若不出战,便是叫贼寇小觑了朝廷,岂能容他如此放肆?”
宣赞无奈,便说:“好,就由将军领兵往迎!”被点名的将领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俺部下少骑兵,如何迎战?”
旁边自称宣赞表舅的将领,至少还有些胆气未曾被全部消磨,听了如此无耻的话,便说:“俺去!”转身提领本部骑兵,出得阵来。
钮文忠那里等得快睡着了,几个大嗓门的士卒喊得嗓子都哑了,才看到一支骑兵慢慢吞吞地迎了出来,便打起精神,也迎了上去。
两支骑兵各自从侧翼出发,慢慢地提起了奔行的速度,然后狠狠地冲撞在一起。
都是轻骑,梁山骑兵却先发了一轮箭雨,这种骑射的技巧,朝廷骑兵掌握的士卒不多,等到两支骑兵交错而过后,就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领兵的朝廷副将略一点检手下的人数,转身绕了个大圈,就朝本阵逃回,钮文忠追了一阵,被弓弩齐射拦住,便就此返回。
王伦见宣赞那里,只守不攻,又看天色渐晚,干脆鸣金收兵,缓缓退却,宣赞那里也不派兵追赶。
回到营寨,许贯忠便说:“我观朝廷兵马,各部之间配合不齐,原以为也似当初呼延灼三将所领的那般精锐,现在看来,倒是我等将他想得太好,太谨慎了些!”
当初呼延灼之所以大败,一来是高俅提供给他的关于梁山的情报实在太少,让呼延灼等三人误以为梁山不过是大宋朝常见的那种山寨贼寇势力;二来是不熟悉地形,被王伦这个“贼首”亲自诱敌,引到了不适合骑兵冲锋的芦苇泥泞地,方才遭受惨败。
事实上呼延灼三将所领的士卒还是很精锐的,这一点当初参战的头领们个个认同。
受呼延灼等三将的影响,王伦等人都以为高俅这一次派宣赞领兵,必然也是朝廷精锐,一番试探之后,心里都有了底气。
钮文忠便进言,说:“军师说朝廷各部官兵配合不齐,小弟亦持此见。可夜间派兵鼓噪,使敌疲惫,再寻找战机,一鼓作气攻下营寨!”
许贯忠等人都点头,王伦便说:“好,就用这疲敌之计!”
商议既定,王伦就吩咐了下去,全军休整戒备,又分派头领领兵,入夜前去骚扰鼓噪。
不管敌人的实力如何,梁山总归是要全力以赴、认真对待的。因为朝廷大军败了一次两次,还能继续征调兵马前来,梁山失败了一次,就再难翻身,故而王伦等人也格外谨慎。
子时左右,沈骥带了两都士卒,已经摸到了距离朝廷大营东面二三里的地方。
宣赞重防守,本在营寨外派了巡哨,但王伦这里却派出了“夜不收”,于是朝廷官兵的巡哨被逐一拔除,沈骥很顺利地摸了进来。
除了他之外,其他各处也都分派了头领。沈骥口中衔枚,与一名士卒抬着虎蹲炮,心想:此番得给朝廷官兵来个大的!
前方有个“夜不收”低声对了口令,便小跑走近,轻声说:“前面的巡哨都已经被拔掉,可以通行。”沈骥点点头,就下令继续前进。
宣赞的大营并不是总体布局,而是各部环绕在帅帐四周,各自形成一处小营寨。没办法,高俅给他找了一群大爷,为着谁家该在何处扎营,就争吵了半下午,为着协调的事情,宣赞头大了好几天。
一直到距目标营寨一里左右,沈骥方才停下,他抬头看看夜空,一钩残月,伴随着点点星光,将这大地照得朦朦胧胧。
沈骥观星辨时,先令将带来的三十具虎蹲炮扎下,就让士卒们保持安静,暂且休息,他呼出一口白气,望向了远处笼罩在夜色中的营寨,便卧在枯草丛中,抬头看着星光。
子丑时之间,沈骥便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