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秋雨,将梁山泊笼罩得雾蒙蒙、白茫茫。与呼延灼大战时,天气尚且有一丝暑气未消,现如今就平添了几分秋凉。
王伦这几日一直待在书房奋笔疾书,梁山发展到眼下这个阶段,王伦认为,有一个问题急需得到解决,那就是山寨为何而战。
王伦与山寨头领们都逐一谈过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五花八门;闲暇时他也曾前往各部军队中,与士卒们闲聊。
在王伦看来,头领与士卒们的情况大多类似,都是被世道逼迫得活不下去了,或者是想要做个良民而不可得,只能落草,干脆造反。
王伦需要的不是一场造反事业,而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造反追求的不过是换个皇帝,革命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故而他打算对山寨的所有居民、头领、士卒们进行一次阶级分析,用事实与数据,来告诉跟随他的人,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要革命,并最终提出梁山自己的纲领口号。
对于王伦来说,他要将碎片化的知识重新梳理整理出来,要讲事实,讲逻辑,要条理分明,要层层推导,故而他写的很是艰难,从战前到现在,他不过写了数千字出来。
许贯忠匆匆赶了过来,脸上带着怒意,说:“哥哥,有大事发生!”
王伦便放下笔,问:“出了甚么事?”
“前日郁保四传信,故而昨日派了史进领兵接应,如今已经到了金沙滩,但郁保四采购的辽马,在半路被凌州曾头市劫了!昨天上午的事!”
王伦便急急地问:“萧嘉穗先生无恙乎?”
“无事,郁保四出发前得了哥哥嘱咐,先保人,故而只是丢了几百匹好马,伤了十多个伙计,并无大碍!”
王伦这才放下心来,说:“且去聚义厅!”
到了聚义厅,就看到郁保四、萧嘉穗两个端坐在椅子上,周围闻讯赶来的几个骑兵头领,正在那里问东问西。
看到王伦和许贯忠从后厅转来,郁保四慌忙站起身来,拱手说:“哥哥叫小弟采买辽马,小弟办事不利,却叫曾头市那里给劫了!”
史进也拱手说:“小弟接应不利,请哥哥责罚!”
王伦摆摆手,先问:“受伤的伙计都送去安神医那里了吗?情况如何?”
郁保四满脸羞愧地说:“伙计们都只受了些轻伤。昨日上午,小弟领队从凌州那里沿官道南下,半路休息时,有几个骑马的人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小弟便催促赶路,不防依旧被曾头市的人领兵拦住。”
“领头的自称曾涂,与他胞弟曾密两个,领了三五百骑,二三百庄丁,先是出言要小弟将马匹卖给他曾头市,小弟自是不愿,便说我等都是梁山的人,马匹是自家用的。”
“那曾涂一听,便说劫的就是梁山,小弟见他们人多势众,便说情愿卖一半马匹给他,这厮又不肯,便将三百余匹好马全都夺了,又放了狂言,叫我等回来报信,说若是山寨去攻打,定叫咱们有去无回!”
几个头领顿时怒火中烧,杨志大喊:“这曾头市比高唐州如何?安敢出此狂妄之语!哥哥,不如发兵,也叫这些人知晓我梁山的厉害!”
王伦摆了摆手,说:“夺马之仇,自然是要报的!”几个头领便不再作声。
王伦又看向萧嘉穗,见他比出发前黑瘦了些,胡须又长了些,只是略有些憔悴,便问:“先生这一路上所见如何?”
萧嘉穗拱着手说:“南人初次北上,却教我犯了水土不服,腹泻了数日,多亏了郁头领看顾。我将一路见闻都记写了下来,尚未写完,若写完时,呈送寨主,再来细说。眼下山寨有要务,还是先解决了曾头市那里也不迟!”
王伦便说:“且先去安神医那里看一看,休息调养一番!”于是安排一名亲卫,带着萧嘉穗去寻安道全,又命焦挺召头领们齐来聚义厅议事。
等到头领们陆续到齐,王伦先将曾头市夺马的事情说了一遍,便说:“曾头市如今的保长曾弄,年过五旬,本是女真人,年轻时来往辽东与京东路,专做人参买卖,聚得了数万贯家财。”
“这曾弄本姓石敦氏,因见中原繁华,就招赘入婿,做了凌州那里曾家庄的上门女婿。女真人粗蛮不文,不通华夏礼仪,将这赘婿做的心安理得。”
“历来赘婿若有家财,必然噬主,这曾弄随了妻家改了汉姓,等丈人死后,就此霸占了村坊,将那曾家庄改名为曾头市。”
“因他是外国侨民,官府又不敢得罪,反而一心笼络,教他做了保长,势力越来越大,聚了五七千的庄丁,号称凌州西南一霸!”
“这曾弄膝下五个儿子,乃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又请了两个豪杰,凌州本地人士史文恭为正教头,潍州人士苏定为副教头,这史文恭武艺高强,兼之有勇有谋,是曾头市唯一难对付的!”
王伦早就对祝家庄、曾头市这些梁山周边的民兵、保丁势力多有关注,也多有防备。
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尽管多有防备,曾头市还是主动惹上了梁山。
许贯忠最是聪敏,他那里本就存有王伦叫人收集的曾头市情报,此时顿时就想明白了,说:“看来辽国那里必然是被金国大败,这曾弄说不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