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飞刚奔了两步,看到四五十骑杀散了城门洞里的一波溃兵,这才想了起来,自己厮杀得兴奋过了头,竟忘记还带着兵了,幸亏军师与哥哥不曾看见!
其实若以高廉的表现来看,州军假设能够有序后撤,梁山军未必能够一战破城的。
但可笑的地方就在于,高廉这个此前从未上过战场的破落户子弟,表现得远比高唐州军军官更勇敢。
高唐州军不是“疏于战阵”,而是从未参与过这种千人以上规模的战斗,本以为梁山军是一伙草寇,一接战时发现打法比朝廷军队还正规,心里就先怯了。
尤其是高廉被强行拽回城,他这里身边只跟了一二十骑,中军大旗一退,后面的士兵就跟着后撤,连带着两翼要防备梁山骑兵的官兵,也跟着逃跑。
于是整个高唐军这里,就自己先乱了起来,而高廉那一身明光铠又太过显眼,杨志与邓飞部下的骑兵,本就是驱赶着那一股溃兵追来的,结果就被乱军阻拦,分成了前后两队。
前队都跟着杨志去帮助黄钺,先稳住城门,后队好容易驱杀了都簇拥在城门外的溃兵、乱兵,这才赶将而来。
邓飞认出是自己的部下,又折返来大声招呼,将人马聚拢,看到栾廷玉已经纵马跃过吊桥,顿时放下心来,忙指挥着部下,依托江州车阵,又建了一道防线。
城外的战场上,被四面围住的三百飞天神兵,只剩下一百六七十人,听到对面大喊“降者免死”,有个都头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这支高廉寄以厚望的重装步兵,这才投降。
李逵浑身是血,喘了口粗气,只觉得这一番厮杀,实在不能尽兴。鲍旭吐了口唾沫,骂到:“入他娘的,这厮们的甲也忒厚了些!”
杨春、陈达两个奉令,成为第一支突入城中的步兵,便先行杀向城墙。
城外兵马虽败,但城墙上的守军反而表现出了足够的英勇,不断有官兵从附近的城墙赶来,史进那里,已经砍缺口了一柄腰刀,换上了缴获而来的第二柄。
他这里最是凶险,毕竟只有七八个同伴,只能据着望楼在那里厮杀。好在不断有裹了红头巾的同伴杀上城来,在史进的指挥下,结为小阵,始终牢牢占据着望楼。
等到杨春、陈达两个冲上了城墙,城头守军这才大乱,知道事不可为了,于是朝城下放的乱箭渐渐不见。
朱武便在那里有条不紊地继续调度指挥,敌军打得烂,梁山却不能教他们带着节奏,便传令后军的唐斌领董澄部,前往接受战场各处的俘虏。
战至午后,南门内外的厮杀声终于停了,朱武确认了城内安全,便笑着说:“哥哥,可以入城了!”
王伦骑马入城,但见一路都是血迹,吊桥缴了械的官兵俘虏,在那里打捞。
其余三门处,朱武已经调度头领各自领兵前往接管,裴宣也派了军法官,在士卒的护卫下,在城内各处宣扬梁山纪律,要求城内百姓各归家中,不得私自出行。
王伦看到邓飞赤了上身,正坐在一棵柳树下,一个随军的大夫在那里照看,顿时大惊,跳下马来,急走过去,问:“邓飞兄弟受伤了?伤在哪里?伤势如何?”
邓飞笑着说:“哥哥放心,小弟为阻拦吊桥,跌了一跤,也不碍事的!”王伦自不放心,去看时,邓飞后背已经被大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那大夫便说:“是跌打伤,入肉不深,我已经用了金疮药。”
王伦看邓飞脸色,也不是失血过多的样子,又见他精神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那边就有人大叫:“梁山贼首,放老爷下来!”
王伦放眼一看,却是高廉。这厮被生擒后,被摘了头盔,背手缚在一辆江州车儿的车把上,大约是为了防止他挣扎逃脱,又将他双脚缚在另一辆江州车的车把上。
或许是绑的时候太急躁,高廉一条腿被绑在车把上,另一条腿半垂了下来,姿势的确有些不雅观。
听到高廉在那里叫喊,旁边一个受了腿伤、简单包扎了的士卒,就用刀鞘敲打他的脸,厉声说:“你这厮闭嘴!”
高廉披头散发,怒气冲冲,自他那叔伯兄弟高俅发迹后,他何曾受如此屈辱?
王伦便问:“柴大官人可曾寻到?”
“林教头领兵去了州府衙门,金鼎头领去了高宅,还未有消息传来的。”
“将这厮放下来,押去衙门处。”
这时一名传令兵纵马赶来回报,只说林冲寻至大牢,在监房内,分别寻着了柴皇城一家老小,以及沧州那边捉到并送来的柴进一家老小,唯独寻柴大官人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