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甚是安静,并不见祝龙领兵来偷袭,倒叫王伦有些气恼。
昨晚上他与许贯忠谈起时,曾信誓旦旦地说,祝龙闻听梁山大军至,必会再次发兵夜袭,许贯忠却不赞同。
此番却被许贯忠料定了!
现在仔细回想时,白胜曾说过,祝龙是约莫酉时末带兵冲出的,那时候天色刚刚昏暗,入夜不甚黑暗,看来“夜盲症”依旧很是普遍。
梁山由于就在大泊之中,阮氏三雄平日里往来运输、训练之余,也会带着水军捕鱼,且负责后勤的宋万,也多从周围百姓那里收购各种鱼类。
毕竟要养六七千士卒,单伙食一块,每日消耗就是巨大的,士卒训练时不吃肉,也练不出什么,所以王伦从成寨时,就非常注重后勤给养。
鱼类富含维生素A,故而梁山士卒少有患夜盲症的,这却叫王伦忽视了这一点。
大军出征,诸项事务都有许贯忠安排定夺,于是用过早饭后,许贯忠便留徐宁、刘唐两个看守营寨,他二人最是稳重,许贯忠自然放心。
于是大军浩浩荡荡,向独龙冈而来,负责四处游骑侦查的郝思文,也没有发现祝家庄那里有甚么动静,仿佛就只等着梁山来攻似的。
许贯忠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祝氏父子,倒也托大!”当即命先锋杨志在前开路,大军急行军。
前面杨志早按照王伦事先的吩咐,来到祝家庄所在的小山冈下时,果然见到四面树林环绕,便谨慎前进,遇到白杨树时,就转弯,果然探出了一条路来,命人沿途留下,专一指路。
于是后续大军,依次顺着指引前行,不曾折伤一个,钻出了那片树林,王伦便远远望见祝家庄上的的村寨,寨墙上人头乱晃了起来。
邓飞大笑着说:“想来这祝家庄以为这片树林便能够困住咱们,专等着咱们在树林乱转,折损了人手,他好出来收拾!果然打得好算计!”
王伦也放下心来,许贯忠那里就教众头领各自领本队人马,在祝家庄前稳住阵脚。
祝家庄里,听闻梁山大军居然穿过了庄外的盘陀路,直闯到庄前,祝朝奉并三个儿子、栾廷玉、被邀来助战的扈成、扈三娘都慌忙去寨墙上来看。
看到梁山大军军阵整肃,旗号分明,祝虎不由得大怒:“定是那李应,向这班水寇泄露了我庄上的虚实!”
祝朝奉大怒,说:“住嘴,不得胡说!”
前日里听闻梁山来攻,祝朝奉就要祝虎去请李应来议事,但祝家三兄弟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祝虎到了李家庄时,就颐指气使,仿佛指使下人一般。
李应本不欲与他这小辈计较,便亲自来拜会祝朝奉,却听闻是因为祝龙偷袭抢劫梁山车队在先,才引来对方的发兵,心里就有几分不爽。
又听到祝龙要求李家庄出兵一千,又不说发兵来助的赏赐,心里更加不爽了。
昨夜里李应带了三十骑马军,又点了三百庄客前来助阵,叫祝龙、祝虎两个不留情面地好一番奚落,激得李应大怒,只是看在祝朝奉脸面,不曾翻脸。
好在祝朝奉是个会做人的,知道大军当前,不能内讧,便好言安慰,请李应去庄上南门把守,又派心腹送去酒肉菜蔬等,才算将这事情揭过了。
祝虎被老爹吼了一嘴,讪讪地不敢言语,祝龙便说:“这水寇尚且在整顿军阵,正好邀他厮杀一番,也教他看我庄上的手段!”
祝虎便邀着祝彪,领了一军,打开寨门来,向外冲去。扈三娘见未婚夫出战,也下了寨墙,上得马来,点起扈家庄的一千庄丁,扈成无奈,也只得跟随。
祝虎见弟弟与扈家两兄妹都整顿了兵马,便耀武扬威地拍马向前,来到两军阵前,大吼:“梁山水寇,安敢犯我庄界?向来听闻江湖传闻,说你这班水贼,多有能打的,可敢与我一战?”
不等梁山这边回应,回手一招,两面白底黑字的大旗就呼啦啦竖了起来,写着“填平水泊”、“踏破梁山”八个大字。
这可激恼了一众头领,都望着王伦和许贯忠,只待出言求战。
许贯忠微微一笑,说:“这人想来就是祝虎了,唐斌,你去会会他!”唐斌高兴地大声应诺,拍马出列。
祝虎还在那边口出狂言,见梁山阵中奔出一骑来,持一条长槊,挂一口腰刀,背着弓箭,便迎了上来,大喝:“是梁山哪个贼子,报上名来,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唐斌并不理会,看他如同死人一般,奔得近时,挺长槊便刺来,祝虎早有防备,提长枪一挡,只觉虎口发麻,心里一惊,暗想莫非是那梁山的林冲?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两人斗了十合上下,祝虎就渐渐力怯,心下里更惊,祝彪见了,叩马就要来助,那边许贯忠就派出了孙安来迎。
孙安虽是步军头领,但也是弓马娴熟,步战时善使两口镔铁剑,马战时用的却是一杆长枪。
于是孙安的长枪与祝彪一杆骚包的银色长枪战在一处,祝彪三兄弟里最是悍勇,曾与李应邀着切磋,十余合就胜了对方,故而他最是气傲。
祝彪也将唐斌误认作了林冲,看到孙安冲出阵来将他拦下,只以为是个无名之辈,哪知战了三五回合,他就心内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