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紧张,越是口吃得厉害。
他平时与宁曜阳他们相处时,精神放松时,说话倒没有这么结巴。
他的姨娘是被发卖的,是宁大夫人说大房开支周转不过来,把府里的老人以及姨娘全部都发卖了。
为了好听,说他姨娘死了。
毕竟,大户人家卖未生育过的姨娘是常事,发卖生了儿子的姨娘,还是少数的。
大户人家还是要脸面的。
宁大夫人的刺绣活计就是宁骥姨娘的拿手绝活,传给了宁大夫人,宁大夫人转头就把她发卖了出去。
宁骥记得他姨娘求宁大夫留下她,她说可以自己绣花养活她自己与宁骥……
宁大夫人都没有答应。
宁骥颓废下来。
宁大夫人不仅不给人希望,还打到他的七寸之上。
他深深地自卑了。
是他不配,他不配像宁曜阳那样生活,宁曜阳就像太阳一般,是这天地间最炽烈的存在。
而他可能只是阴沟里的老鼠吧。
他也不能跟盛安知比,盛安知父母爹娘都没有了,但他有好姐姐,他也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只有他不配。
“好,好吧……给,给,夫人,添,麻烦了……”
他灰暗地告了退了。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宁大夫人突然叫住他。
“你等等。你真的考上了同心书院?”
宁骥眼神一亮。
他以为宁大夫人会改变想法。
“是,是的……”
结果,就听到,“要不,你把名额让出来给你五弟吧,你五弟与你年岁差不多,也在族学里学了几年了,也该去上大书院了,咱们大房里,还没有一个上大书院的……”
宁骥那颗跳动的心,又跌到了低谷。
“怕,怕是,不能,书,书院管理,严格,今年考试,还有暗,暗卫司守着……”
宁大夫人失望道,“啊?那就算了吧。”
暗卫司,招惹不起。
宁骥垂着头离开了。
正好宁琨放了族学回来吃饭,宁大夫人看着小儿子,苦口婆心道,
“连宁骥这个话都不会说的榆木脑袋都考上了同心书院,你这么聪明伶俐,怎么在族学里还不能结业呢?你读书也上点心啊!你大哥读书不行,年纪也大了,想上进也来不及了,你现在正是读书的好年纪,我与你爹都指着你上进呢,你要是能像是二叔那样,考个功名,咱们家给你走通走通关,将来当个实职的官,多好啊!全家人都跟着你沾光……”
宁琨今年七岁,与宁曜阳一般大小。
天天跟在宁曜阳屁股后面,叫阳哥。
他不爱听这些,凶道,“母亲,宁骥是跟着侯府里那个姬夫子学习了,才能考得上同心书院,人家侯府里能请得起解元私教夫子,咱们府里又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去考?我拿命去考啊!”
宁大夫人被儿子喷了一脸的口水。
她道,
“姬夫子?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学?你可是咱们大房里的嫡子,他宁骥一个庶子,他都能让二房占这个便宜……”
“人家不要我去呗!”宁琨吃得飞快。
他随口一句话,让宁大夫人听进心里去了。
宁大夫不舒服了。
宁琨吃完饭,立马就出去了。
心里不爽利。
宁骥这个结巴竟然真的考上同心书院了。
找到宁骥的屋子,“宁骥,你要不要脸?你能考上同心书院是你搭人家宁曜阳的光了,还敢到我母亲面前嘚瑟,让我母亲嘲讽我,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宁骥身边一个小厮也没有,正失魂落魄的,午饭也没有吃,躺在床上哭。
被宁琨一脚踢门进来。
指使两个小厮按着他,就是一顿打的。
宁骥一声不吭,心如死灰。
每次,宁琨看他不爽,揍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咬牙就忍忍过去了。
这一次,似乎格外痛。
身体痛。
心更痛。
盛觅觅带宁曜阳他们忙了半天,回家来了。
盛安知住书院的事情,耽误了一些,要不然早搞完回家了。
书院里原本不给学子提供单间住宿的,但是盛觅觅愿意出银钱嘛,便分了一间,不在学子宿舍的大院子里,在夫子住的那边院子里,这样又清静,又安全。
盛安知说什么不要书童,盛觅觅哪能放心?
但是,同心书院的副院长表示,在书院里,闲杂人等进入不了书院,会保证学子们的安全。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什么的,都不许带书童护卫进入书院。
盛觅觅这才歇了心思。
算了。
盛安知与宁曜阳一个班的,每天两人都会见面。
要是有个什么,也会及时发现。
回到了侯府,盛觅觅要给盛安知准备住宿舍用的东西,宁曜阳火速去读书台,给姬夫子报喜信去了。
她正收拾着东西。
下人说,伯府里的大夫人来了。
盛觅觅道,“快请。”
这么快来找她,想必是因为孩子们考上同心书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