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兵马加一起上百万人,上百人厮杀在一起,这是会一个什么情景?身陷战阵之中的人不会有感觉,因为抬眼看,身边的人不是同胞就是敌人,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活人,死人,杀死了眼前的敌人,又得去杀后一个。辽东军也好,蛮夷也罢,谁也不会有心思去想,整个生死场是个什么模样。
随着阿明仔和蒙遇春先后带兵杀到,汗王亲卫营的军阵开始有了失败的迹象,辽东军一次一次不畏死的冲锋,丢下了大堆尸体,也让越来越多的亲卫营兵将变成尸体。
铁木塔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严冬尽,他曾经以为,在决战之日,站在他前面的对手会是莫望北,或者是莫桑青,大汗是真的不曾想过,会是严冬尽以敌军主帅的身份,站在自己的面前。
世事真可笑,铁木塔想,怎么会是严冬尽呢?这个年轻人根本还不够格做他的对手啊,怎么就偏偏是这个年轻人带兵杀到了他的前面?
严冬尽扔掉了凝着厚厚一层血的面甲,一身的血污,这位偏偏脸是干净的,在一众面目狰狞,嘶吼如野兽一般的军汉中,严小将军眉目如画,就是一个异类。
“再去两个
人,杀了严冬尽,”铁木塔下令道。
两员大将应声出列,催马要往严冬尽的跟前冲去。
四颗人头,这时被人从军阵外面抛了进来,砸在了铁木塔的马前。
“大汗!”几个亲卫连忙上前。
铁木塔半抬手,亲卫们停在了原地,人头如同在血水里泡过一般,面目扭曲,但大汗还是认出,这是他麾下的将领,他留在王旗那里的将领。
“邱岳!”有亲卫这时指着军阵外面,跟自家大汗大喊道。
邱少将军的将旗,就在这军阵外面,在夜风中飘扬。
又有四颗人头被辽东军抛到了铁木塔的马前,都是汗王麾下将领的人头。
“杀铁木塔!”
辽东军又开始高喊,这喊杀声,这一次就响在汗王的耳边了。
“是抛石机!”军阵前方,有蛮夷在扯着喉咙大喊:“辽东军手上有抛石机!”
交由流民们推拽进蛮夷联营的五架用作攻城之用的抛石机,这时终于出面在汗王的身前。
没等铁木塔反应,一块大石就由他的前方飞来,砸在了他身后的军阵里,惨叫声中,被大石砸中的蛮夷兵将非死即伤。
“保住大汗!”贴身的亲卫们将铁木塔簇拥着往前走,只是他
们如今唯一的选择了,辽东军不会让严冬尽被石头砸死,所以他们只有往严冬尽的身前靠近。
大石接二连三的落在后军阵,甚至有血飞溅到了铁木塔的脸上。
“看着本汗做什么?”铁木塔却还是冷静,冲亲卫营的将领们下令道:“给本汗杀了严冬尽!”
三员大将,同时骑马冲向了严冬尽。
严冬尽这时也冲到了军阵中的这块不大的空地上,也不看站自己冲来的三员大将,这位抬手指铁木塔。
“小儿……”
严小将军左臂里的袖箭,机括发出喀哒一声响,一支袖箭飞向了铁木塔。
两军阵前,严冬尽还没有用过袖箭,倒是在京师城,莫良玉的未婚夫赵越,就是死在严冬尽在袖箭之下,可铁木塔毕竟不是赵越。毫无防备,正要与严冬尽说话的汗王,抬手将这支冲自己飞射而来的袖箭接在了手里。
严冬尽也不灰心,抬手又放一支袖箭,将快冲到自己面前的蛮夷将军的咽喉射穿,几乎没的有停顿,严小将军就又冲铁木塔放了一箭,短箭飞出的时候,蛮夷这位将军的尸体还没落地。
袖箭可连发五箭,严冬尽放出的第四支箭,射向了就护卫在铁木塔
身前的亲兵,这亲兵已经挥刀拨挡了严冬尽方才的那一箭,眼见着这一支箭是冲自己来了,这亲兵微侧了身,抬手还是选择用战刀拨挡飞箭。
铁木塔冷眼旁观,他有众多亲卫在身遭护卫,光凭一只袖箭就想杀他?严冬尽太异想天开了。
飞石被抛石机抛向汗王身后的后军,但后军的阵型始终未乱。
“杀了他!”铁木塔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死伤无数的亲卫营后军,而是大声下令道。
汗王下令的声音,余音未消,一支弩箭由后军阵中飞来,射在了铁木塔的后心上。后心镜“当”地发生一声翠响。
“大汗!”亲卫们惊呼了起来。
有后心镜挡着,铁木塔没有受伤,但趁着这个乱子,严冬尽纵马往铁木塔的跟前又接近了几米,两位铁木塔麾下的大将,这会儿被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们缠住了。
几个死士出现在严冬尽的面前,几个人一跃而起,动作极快地出剑,直刺严冬尽的面门。
严冬尽看也没有看这几个死士一眼,抬手将最后一支袖箭放出。
后军里,与方才那支弩箭飞来相隔八九米的地方,一支弩箭飞出,还是朝着汗王的后心射来。
亲
兵们替自家大汗挡下了两支箭。
铁木塔没再将注意力放到严冬尽的身上,他回头看,他的身后是一遍的死尸,而放冷箭的人就藏在这些尸体里。
铁木塔这一回头,离他只有三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