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婆是被周净几巴掌拍醒的,睁眼看看面前的人,僵住不会动的大脑慢慢恢复正常,马婆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跑,可当她手撑着地面想起身时,几日都不曾动弹,麻木掉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针扎一般的疼痛还袭遍四骸,马婆痛呼了一声,人又跌了回去。
“你还想跑?”周净沉着脸,抬手就又要打。
“好了,”莫良缘开口道:“别将人打死了。”
周净收了拳手,收着力道的踢了马婆一脚,让马婆能面对着莫良缘。
“马氏,”莫良缘喊了马婆一声。
狡辩,装傻,喊冤,马婆觉得自己有三个选择。
“跟着你家夫人到我鸣啸关也多日了,”莫良缘这时又道:“你觉得我鸣啸关如何?”
马婆道:“什,什么?”
“折九小姐现在身体如何了?”莫良缘说:“你家夫人给她下毒的时候,就当真没顾及过河西折家吗?”
马婆在这个时候,万念俱灰了,这位大小姐什么都知道,一直以来,这位是在看她们演戏罢了。
“你那两个儿子现在过得还不错,”莫良缘看着马婆说:“只是你的事出了之后,他们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莫,大小姐想要什么?”马
婆问莫良缘道。
在莫良缘左下首处坐着,一直没说话的云墨,这时看向了马婆,这个妇人倒是识时务。
“你跟着你家夫人不过是想过好一点的日子,”莫良缘说:“这个我也可以给你。”
马婆趴伏在地上,看着莫良缘,满脸的畏惧。
“有件事,你其实没有想明白,”莫良缘说:“你以为我辽东落入蛮夷之手,凭着你是你家夫人亲信这层关系,你可以照顾到你那两个儿子,你也太想当然了。他们现在是民,有良田可以耕种,可以娶妻生子,将家中田地屋舍,父传子,子传孙,这样一代代地传下去。马氏,你告诉我,奴隶可以这样做吗?”
奴隶的命是主人的,奴隶没有良田,奴隶的儿子也仍是奴隶,这样一代代地传下去。
马婆一向让人瞧着喜气的脸惨白着,突然这位妇人不敢再看莫良缘,将头往地上一撞,发出“呯”的一声响。
“你有你的迫不得已,”莫良缘继续道:“对错我们暂时放在一边,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重回儿子身边,没人会知道你曾是蛮夷的奴隶,也没人会知道,你帮着铁木塔的小妾作过恶,马氏,你想要这个机会吗?”
“我
们都称她为玉夫人,”马婆突然就道:“她是奉大汗,不不不,她是奉铁木塔的命令过来的。大小姐,你们严少爷去了日落城,陆家运粮草去日落城,这些消息玉夫人都告诉铁木塔了。”
这位将莫良玉瞬间就出卖了一个彻底,还怕莫良缘不相信,马婆又跟莫良缘强调了一句:“奴婢若有一句假话,就叫奴婢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周净有些发懵,莫良玉的亲信,就是这么一个德性?他家小姐只是说了几句话,没打没骂呢,这位就背叛了?
莫良缘笑了笑,跟马婆道:“跟我说说折落英的事儿。”
马婆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莫良玉是如何派人假装陆府的人,追杀折九小姐,将折九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还有真正陆府的侍卫给杀了的,在让折九小姐对大将军府怀恨在心之后,莫良玉又是如何说服折九小姐的,而后莫良玉又是如何给折九小姐下了过身草的毒的。
“她还想杀了我们大将军府所有人?”周净叫了起来。
马婆被周净叫得,身子一抖。
“这个疯子,”周净骂,随后又问莫良缘道:“这个折落英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这女人是哪只眼睛看到,他
们严少爷在大将军府里,是个被众人欺负的可怜角色的?他以后将这事儿告诉严少爷,他家严少爷是该会被逗乐,还是会被气哭?
莫良缘和云墨都不关心折九小姐,是不是傻的问题,这是应该由折家去操心的事儿,所以这二位对视一眼后,由云墨问马婆道:“那位玉夫人命你去浮图关做什么?”
马婆又将这事儿,十分详尽地交待了一遍。
“你倒是老实,”云墨听了后,看着马婆笑了笑。
马婆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是老实对了,莫良缘和这位叫云墨的将军什么都知道了,问她问题,不过是在试探她。
莫良缘从身旁的茶几上扔了一个纸包给马婆,道:“你回铜声巷去,将这份堕胎的药粉给玉夫人吃了。”
马婆吓了一跳,看着跟前的纸包,如看豺狼虎豹一般。
“你不敢?”莫良缘说:“还是不愿?”
周净手搭在刀把上,往马婆这里走了一步。
马婆飞快地伸手,将纸包拿在了手里,跟莫良缘说:“奴婢知道了,奴婢去做。”她可以跟莫良玉说路上遇上盘查,她见查得太严,怕出事,所以只得先回鸣啸关。
云墨冲莫良缘点一下头。
莫良缘跟马婆
道:“你还真的是不念旧情。”
马婆呼地抬头,看着莫良缘,落泪道:“大小姐,若是有的选,谁愿意做卖国的贼人呢?奴婢是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