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后娘娘与五殿下走了,”门外有宫人禀告道。
林妃坐在床前的地上,侧着头看着关着的窗一言不发。
宫人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林妃说话,便又喊了一句:“娘娘?”
“去端汤药来,”林妃道。
宫人愣了一下,林妃已经有数日不肯服用汤药了,今天是怎么了?她家娘娘又想通了,知道只有服药才有可能治好病了?
“去啊,”林妃在寝室里道。
“是,奴婢去去就来,”宫人应了一声后,匆匆跑走了。
林妃想站起身坐到床榻上去,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便只得继续坐在了地上。她之前估摸着,自己也就只有这两天好活了,可现在林妃觉得,自己至少得活过明天,她不能在儿子离宫的那天死,不然母死子不守孝,反而远走,这名声传将出来,要她儿如何自处?
莫良缘带着李袗离开留云殿往长乐宫走的时候,云墨在长乐宫中提笔给严冬尽写了一封信,并叫来了崔南。
“这是我写给复生的信,”云墨将封好口的信交到崔南的手上,小声道:“你这就动身去河西,找到复生后将这信交给他。”
“是,”崔南将信十分妥帖地放进了衣襟的兜里。
“正好崔北就
在复生的身边,你过去了,你们兄弟也好有个照应,”云墨说:“路上要小心,没见过复生,你就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崔南领命。
“路上一定不太平,你一定要小心,”云墨不放心,又叮嘱了崔南一句。
“云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小心行事,”崔南拍着胸脯跟云墨保证道。
“去吧,不用等小姐回来了,她回来后,我跟她说,”云墨又道。
“云将军,”崔南小声问道:“我们真的要回辽东了?”
“是啊,”云墨说:“我这信就是告诉复生,我们回辽东去了。”
崔南欢喜起来,随口就问云墨道:“那严少爷是不是也可以回辽东了?”
云墨手指敲一下桌案。
崔南马上就严肃了神情,双脚并拢地站直了。
“要不要回辽东,这由复生自己决定,”云墨小声道:“我在信都写了,你也帮我给他带话好了。你跟他说,眼见战火四起,天下大乱,在这种时候,我们辽东大将军府不宜与折家结仇。”
崔南说:“那折大将军不同意严少爷走,严少爷就不能走了?”
“是,”云墨道。
崔南顿时就苦了脸,不满道:“我们严少爷又没卖身给他折家。”
云墨抬头
看崔南。
崔南马上闭了嘴,道:“属下明白了。”
“复生未必就在河西,”云墨说:“你在路上打听一下,不要冒然进入河西之地。”
“云将军你放心吧,”崔南道:“属下一定找着严少爷。”
云墨又递了两张百两的银票给崔南,道:“这钱你拿着,必要的时候拿它买路。”
崔南将银票收好,给云墨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崔南刚走,豹头就跑来跟云墨禀告道:“云将军,年欢喜回来了,跪在大门口等着小姐给他治罪呢,可现在小姐不在,您看?”
云墨道:“带他来见我。”
豹头走了没一会儿工夫,将年欢喜带到了云墨的跟前。
年欢喜这会儿身沾尘土,满面的风霜,衣服看着也很邋遢,显然追杀秦王的这日子,他也是吃足了苦头。
云墨上下打量年欢喜一眼,不等年欢喜给自己行礼,就道:“秦王的事,不是你的错,所以太后娘娘和睿王爷不会怪你,你不用请罪。”
“奴才该死,”年欢喜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如同喉咙里多了一块磨刀石一般了,沙哑难听,“秦王出了伏龙山后,奴才就无法再找到他的行踪了。”
“算了,”云墨说:“你回傅太妃
娘娘那里去吧。”
兴元帝死后,傅美景迟早会改封号为太妃,这个倒不用云墨特意跟年欢喜解释。“那太后娘娘?”年欢喜问云墨道。
“太后娘娘去了林太妃娘娘那里,”云墨道:“你的事,我会跟她说。”
“奴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周侍卫长他们在统计马匹数量,”年欢喜说:“云将军,周侍卫长他们是要出宫吗?”
云墨笑了笑,道:“新到不少战马,周净他们应该是在将战马入册,太后娘娘在帝宫里,他们能去哪儿?”
“是,奴才多嘴了,”年欢喜毕恭毕敬地道。
云墨开始后悔打发年欢喜去傅美景那里了,这人心细如发,竟然看见周净他们在统计马匹数量,就猜出周净他们要离开。他们回辽东之事,现在越少人知道越好,云墨看着年欢喜犹豫了一下,自己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找借口将年欢喜留下,这等于是欲盖弥彰,让年欢喜不得不多想。
“你去吧,”云墨冲年欢喜挥了一下手。
年欢喜退了出去。
庭院里,周净跟一个侍卫道:“你去宋野那里领一批弓箭来,还有……”看见走过来的年欢喜,周净停下来不说了。
“周侍卫长,”年欢喜跟周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