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梅花,您还是别看了……”榔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看了也白看,难道还能跟自己的舅舅怎么着不成,不是亲舅舅也一样,名份摆在哪儿呢一辈子也变不了,而且,这位风华卓绝的国舅爷好看是好看,可那浑身的冷意,只看一眼都叫人如置冰窟,这哪是人,明明就是一个冰雕,寒气逼人,这样的人放到火炉里恐怕也熔不了。
刘凉哪里听得见榔头的话,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上头的人,只怕错过了就再见不着了,一阵风拂过梅枝,点点梅花落下些许,空气浮动的梅香愈发清洌,刘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直觉胸臆间盈满梅香,虽冷却说不出的舒服,这清洌的梅香就是他的味道吧,怪不得他喜欢梅花呢,人如花,花如人,清冷孤绝,却是世间最难得的风华,人都说公子如玉,她倒觉得公子如梅更贴切些。
这样的人若是挨的近些就好了,或者笑一笑该多好,心里这么想着,仍然直勾勾的抬头看着,小脑袋仰了半天,都有些酸了仍然舍不得放下。
刘凉不过一个十三的小丫头,虽是公主之尊,却因皇上宠爱,自幼养在西苑行宫,宫里那些勾心斗角龌龊手段,根本没机会见到,故此养成了一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性子。
她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可榔头却不得不愁,因为榔头明白,公主不可能永远待在西苑,总有一天她要长大,要回宫,即便皇上宠爱,也不可能这么着一辈子。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已过天命之年,自打去年病了一场,圣体每况愈下,若真有个万一,几位皇子,不管谁继位都没公主的好儿,即便名义上是公主的兄长,可自幼不在一起,见面都少,又不是一个娘,哪会顾念什么兄妹之情。
再有,梅贵妃之前宠冠后宫,即便性子淡泊与世无争,可占了圣宠,那些后宫里的妃子嘴上不说,心里哪有不恨的,皇上在时不敢如何,皇上不再了,积年的怨气还不都发在公主身上,公主失了靠山,境况可想而知。若落到那一步可就回天无力了,倒不如趁着如今招一个驸马定下亲事,以后也有个护着的人。
榔头瞧上的是定北将军之子苏子玉,一早就扫听过了,不说将军府威名赫赫,就是苏子玉本人也是大周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知书达理,弓马娴熟,最难得性情温和,虽习武却并不是莽夫,年龄也合适,过了年才十八,若能招这么个驸马,以后就再不用发愁了,哪怕皇上不再了,公主也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现在愁的是怎么让公主跟苏子玉搭上关系,这个可真有点难。
榔头为了公主这心都操碎了,可公主却一头扎进了莫府来当杂役,有时候,榔头真想劈开公主的小脑袋好好看看,里头到底装的什么,就算想看美男子,也没说惦记自己舅舅的,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可心里也知道公主的性子,自己根本拦不住,却若是别人还罢了,这个莫宣卿是皇后的兄弟,真怕公主惹出什么祸事来,莫皇后一瞧就不是善茬儿,这莫宣卿刚进京都两载,便声名鹊起,如今大周谁不知莫府的宣卿公子,这人的手段可见一斑,如此深不可测之人,躲都躲不及呢,公主倒好,巴巴的往前凑。榔头总觉得这就是麻烦的开始,可惜却无力阻止。
莫宣卿目光划过一丝讶异,为了下面这双直直看着自己的眸子,黑白分明,澄澈如一汪山溪,如此清透干净,小丫头不大,瞧着也就十二三的样儿,梳着两个圆圆的包子头,小脸也圆乎乎的,胖乎乎的双颊不知是不是冻的,晕染起两团红扑扑的色泽,挺翘的鼻子下,一张小嘴微微张着,搭上睁的圆圆的眼睛,煞是可爱,只不过身上的袄裤有些旧,却洗的甚为干净,何时府里有这么个小丫头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莫宣卿的目光滑过旁边的汉子跟榔头,暗道,莫非是今天新入府的杂役,却来问梅阁作甚,这个念头不过一闪便撂下了,转身回去拿起案头账目细瞧,想着这个冬天过去,过了年就到了春耕时节,自己是不是该提前安排,而这些安排会不会早了些……既走到了这一步更需谨慎,一招不慎恐会功亏一篑。
福生进来的时候,见公子正皱着眉深思,不敢打扰,恭立在一侧等候,直到莫宣卿放下账本,方才低声禀告:“公子,周顺今儿招了几个会收拾梅花的杂役,公子瞧是不是安置在问梅阁?”说着,小心的瞧了公子一眼:“奴才问过那丫头,倒是说的头头是道,比画匠老徐头要强。”
莫宣卿并未抬头,只是问了句:“是刚才楼下的那个小丫头?”福生忙点头:“正是,公子爷别瞧那小丫头年纪不大,倒真有些本事。”
莫宣卿想起那双澄澈的眸子,不禁点点头:“这些事你决定就是,不用事事都来回我,下去吧。”
福生应着下去了,下了楼方才松了口气,以往这样的小事,他也不敢来烦扰公子,只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虽说是杂役,却有两个小丫头,这问梅阁如今可没有丫头,冷不丁来了两个,不禀告公子,若怪罪下来,自己哪担待的起。
公子不喜丫头近身伺候,这是全府都知道的事,故此,此事自己不敢做主,倒是也没想到公子如此痛快,还真有些意外。
说起这个,是因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公子如此风华,那些近身伺候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