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屹的名字，云苏手指一颤，手机差点儿从手中脱落。
她手指收紧，紧紧捏着手机，仿佛没听清：“你说……他叫什么？”
“裴屹。”阿灵重复一遍。
望着眼前的墓碑，云苏脑袋嗡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又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我知道了。”她声音飘渺，说完就挂了电话。
脑海中不断闪过不同的声音。
“你就是个野种，你妈是卑鄙无耻的第三者，跟你一样恶心！”
“二十年前那个杀手带走了我妹妹，我得到的消息是在海城，是个古武高手。”
“云伯伯他的确是杀手集团的人。”
“云苏，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最后是云识川一遍又一遍道歉的声音。
视线越发模糊，云苏闭上双眼，眼泪骤然滑落。
这才是真相么？
她最敬爱的父亲，最在乎的人，才是颠覆她整个人生的人。
他是杀手，把她从襁褓中偷走，做她的父亲，让沈柔恨她，在她十四岁的时候离去，让她从此孤身一人。
过了许久，她缓缓睁眼，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墓碑以及照片中那张脸。
“所以……我只是你的任务。”
“你何必对我好，何必道歉……”
“云先生……”
原本晴朗的天气渐渐阴沉下来，天色灰蒙蒙的，压抑又冷冽。
不一会儿，空中飘起了雪花，摇曳着落在地面上，又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云苏立在原地一动未动，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透着刺骨的寒意，她好像感觉不到，一双眼睛就那么静静看着照片中那张脸。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上官情在客厅里徘徊许久，犹豫着要不要去敲云苏的房门。
知道她心情不好，但也不能一直在房间里闷着，起码也要吃东西。
思来想去，她终于走过去，轻轻敲门：“夫人，你醒了么？”
“我叫了外卖，你起来吃点吧？夫人？”
房间里半晌没有动静，思索片刻，她慢慢推开了房门。
结果房间里根本没有云苏的影子，人不在！
上官情一愣，夫人呢？
她立刻拿出手机给云苏打电话，铃声响了半天却无人接听。
想了想，她又发消息：【夫人，你去哪了？】
消息发送之后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回应。
正当她继续拨打电话时，房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带着一身寒气的云苏走进来。
上官情立刻挂断电话：“夫人，您回来了。”
“您这是、去哪了？”
“墓地。”云苏淡然回答。
“哦。”看了眼桌上的外卖，上官情又道：“您吃饭了吗？我点外卖，一起吃点吧？”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吃完我们出发回京城。”
说完云苏走进了书房。
这是云识川的书房，里面所有陈设与他生前时一摸一样，没有半分改动。
她再次想起医院里他曾说过的话。
‘保险箱里是我留给你的东西，但你先不要看，等我、等我走了，你再去把它打开。云苏，爸爸真心希望你幸福。’
‘还有、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那时候云苏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离去，为抛下她而道歉，原来是另有原因。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下面的柜子，在暗格中取出一个保险箱。
这个保险箱她只打开过一次，在云识川刚离世的时候，里面有珠宝有存折、支票，还有那条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项链。
存折和支票都放在一个信封中，她当时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将其取出来。
云苏再次打开保险箱，拿出信封，取出里面的支票和存折，其中一个存折中夹着一张纸。
她抽出来，缓缓将其打开，是云识川的亲笔信。
云苏，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得的结果，我对不起太多人，更对不起你。
我是个杀手，是骗子，是小偷，唯独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更不配做你的父亲。
十四年前，我为了任务，抵达京城偷走了襁褓中的你，摧毁了你原本璀璨耀眼的人生。
我更是个懦夫，在十四年的时间里始终不敢对你说出真相，不敢面对你失望、痛恨的眼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云苏，你是京城季氏家族的孩子，季博远和林蓝芝是你的亲生父母。
去找他们吧，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家，永远幸福快乐。
再次向你说对不起，你可以不原谅我，恨我就好，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云苏捏着手中的信，手指微微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将东西全部放回去，包括这封信。
保险箱关闭，放回暗格里，她起身走出书房。
上官情随便吃了点东西，安静地在客厅里等着她。
云苏看着她轻声开口：“我们回去吧。”
“好。”上官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