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智,你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出去!”
然而,面对马勇伯的怒喝,马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站得更加笔直,他的声音虽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叔,您为了救大家,几乎连自己的性命都豁了出去,现在手脚都受了重伤。在这种时候,他们竟然还步步紧逼,这不是要把您往绝路上逼吗?”
祠堂内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马勇伯浑身是血、满身伤痕被抬回村时的惨状,那次救援行动之凶险,几乎让他九死一生。
二虎的媳妇情绪激动,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悲痛:“马智,你这是在颠倒黑白!我们何时逼过马叔?二虎在世时待你如亲兄弟,未曾想他一走,你这所谓的好兄弟竟是如此对待他的遗孀和老母亲。二虎如果泉下有知,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已哽咽,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没有发言的族长忽然间厉声喝道:“够了!”
这一声如同雷鸣,让二虎媳妇瞬间噤声,不敢再发一言。
族长目光深邃,扫视了二虎家婆媳一眼,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威严:“当初织布坊继续经营,是村里共同作出的决定,生意场上本就伴随着风险与收益。关于二虎的事情,村里不会坐视不理,请你们先回家等候消息。”
二虎媳妇还想据理力争,但一接触到族长严肃的神情,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族长的视线转向马智,语气中虽然带着几分严厉,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你也出去,这里没规矩的孩子可不行。”
马智虽然心中五味杂陈,但依然顺从地离开了祠堂。
“王管事醒来了吗?”
族长关切地询问。
“还没有,连大夫也无法确切诊断。”
马勇伯脸上满是忧虑。
“信件应该已经送抵吴家商行手中了。我们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好好规划下一步。这次布料全失,哪怕我们只需承担部分损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上次售卖货物剩余的钱款,先用来填补这一空缺。我们不能失去信誉,更不能放弃与吴家商行的合作。至于那六户因祸遇难的家庭,每户补助二十银两,之后的日子,大伙儿得多帮衬他们,别让寒了人心。”
马勇伯点头应允,其他人则面面相觑,无人言语。
这时,一位年迈的族长打破了沉默:“族长,这次的损失尚能补救,但下次呢?万一再遭遇山贼,我们村子拿什么去赔偿?我看,织布坊还是关闭为好。”
此言一出,整个祠堂仿佛被厚重的阴霾笼罩,一片死寂。
“三叔,织布坊怎能说关就关?一关门,岂不是正中了外人的下怀?我们马家村祖祖辈辈依靠织布技艺生活,这手艺若是断了,我们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马勇伯急得来回踱步,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织布坊关闭了,大家还可以去镇上的工厂继续工作,手艺不也照样传承下去了吗?”
另一位族长缓缓说道。
“你、你……”
马勇伯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声音中带有明显的痛心,“三叔,城里的商家是如何盘剥我们的,你难道都忘了吗?这么快,就忘了那曾经的苦难和屈辱吗?”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因为曾经的苦痛,就停止前行的脚步。不能再冒这样的风险,安稳些,大伙儿既安全,又能养家糊口,这不更好吗?”
马三叔回答得平静而淡然。
马勇伯环顾四周,从其他长辈的眼神中读出了赞同的意味,内心沉重如同被巨石压迫。
马村长亦觉察到了这份沉重的氛围,这一次,村民们的信心似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充满了试探与不确定:“大家都这样想吗?”
众人沉默,良久,一位长老才开口打破宁静:“村长,我们真的不想再有人因此受伤。马家村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平平稳稳地过日子,总比每天生活在恐惧中要强。”
这一次,轮到马村长沉默了,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无奈与思索,良久,未发一言。
“罢了、罢了。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就算了。”
马村长的话语中带有一丝疲惫与苍老,仿佛一瞬间添了几缕白发。
“村长,我们至少要听听全村人的意见。”
马勇伯固执地坚持。
马三叔打断道:“勇叔,不必再问了。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不同意。”
马勇伯坚决地摇了摇头。
正当争论即将再次升级,马村长果断地做出决断:“那就让每个人都发表意见。”
不久,马家村的男女老幼纷纷被召集到一起,村民们私下揣测,这或许是为了织布坊的未来。
随着马村长的出现,议论声渐渐减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今天,当温暖的阳光刚刚洒满村落的每一个角落,马村长那略显沉重的声音便穿透了宁静的空气,将大伙儿聚拢在村中古老的槐树下。
他的眉宇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