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直到达徐州时,降落补了一次燃料,之后再次起飞,并直接越过边界,于午时飞抵扬州郊外。
其实如果直线飞过来的话,也是可以的,因为武直的最大航程有九百多公里,而汴梁到扬州也才六百公里左右。
但问题是还要考虑返程,所以就需要中途补给一次。
等降落在一片山林以后。
柳尘又让娇奴去树丛后换好防刺服,然后交代武直上的主副驾驶,明日辰时,也就是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再带点弹药补给,到这个地点接应。
随后,柳尘和武装小队原地换装,扮做背着背篓的行脚书生,或从附近乡下买来推车果蔬,扮做进城卖菜的老农,并将武器藏在夹层中,分批渗透进了扬州城。
到了城内,柳尘带着陆娇奴去了一家酒楼的三层雅间。
之后,就带着她站在窗口查看起了地形。
根据陆娇奴的印象,柳尘很快绘制出了一副扬州城的大致地图,并着重标记了监牢的位置。
等到店小二端着酒菜上楼以后,柳尘于是随口问道:“小二,问你件事,我听说扬州城最近发生过挺多大事儿,眼下闲来无趣,你跟我说道说道如何?”
“对不住了客官,小的这儿还有挺多事要忙,不如这样,客官要想听新鲜事儿,小的给二位叫个唱曲儿的上来,你老慢慢听如何?”
小二赶忙说道。
柳尘点头应下。
不多时,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就抱着琵琶走了上来。
“官人要听哪段儿?奴家给官人唱来。”卖唱的姑娘软语问道。
“我们不听曲儿,就想听点扬州城里的新鲜事。”柳尘笑着说道。
姑娘一听,随即放下琵琶,然后思索了片刻,就开始讲起了扬州城的事儿。
但也仅仅是吃喝玩乐而已。
也难怪,对于普通平民而言,也没那个胆量妄议军阀,万一说错了什么,下狱是小,弄不好性命都要不保!
“行了,这些我都没兴趣,要不这样,我在街上听说,扬州城有个大财商姓陆,被淮西军给抓了,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柳尘试着问道。
“这……”姑娘犹豫了片刻。
柳尘见状,随即从袖筒里拿出几片金叶子放在桌上,“我这人爱打听事儿,你要给我说的喜欢听,这个你就可以拿走。”
“非是奴家不愿赚这份儿钱,实在是不敢妄言兵家之事。”姑娘有些胆怯的说道。
“这淮西军如此霸道吗?连别人说句话都不让?”柳尘诧异道。
姑娘一听,忽然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何止霸道,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禽兽!他们……”
但是话未说完,就忽然后悔了,要知道,凭她这几句话,就足够招来杀身之祸了!
“你放心,我们不是淮西军下来私访的人,只是单纯路过扬州罢了。”
柳尘温言宽慰道。
姑娘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打开了话匣,诉说着近来扬州城的苦楚。
事已至此,就算柳尘是淮西军下来私访的人也没所谓了。
说一句是死,说一片仍然是死,倒不如把郁积在心口的不痛快说出来!
“那淮西军刚一到扬州城,就二话不说,任由手下兵痞进城连续劫掠三天,有些不从的,当街就是一刀!”
“或遇着有些姿色的,其行为更是令人发指!”
“到我家时,我父母将我藏于菜窖才算躲过一劫,但他们却想侮辱我的母亲!我母不从投井而亡!我父怒骂几句,也被这些禽兽乱刀斩于街头!”
“我吃光了菜窖里的东西,再出来时,扬州城就已经变了天,不过也稍微安定了些,所以才敢出来卖唱糊口。”
姑娘一边诉说,一边悲痛哭泣。
“既然都这样了,为何不逃亡去新宋?”陆娇奴不禁问道。
姑娘看了眼陆娇奴,说道:“小姐这话,与何不食肉糜有什么不同?若能去往新宋,我们会不想吗?”
“嗯,她说的没错。”柳尘也点头补充道:“因为宋皇北人归北的政策,导致北人多数仇视南宋之人。”
“而新宋朝廷为了安抚民心,所以不得不将政策倾向于祖籍在北方的人,而南宋的人在北方没有户籍,即便去了,也没办法得到同等的优待。”
“况且现在战事将起,相互仇视的心情就更难以掩盖了。”
说到这里,柳尘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柳尘虽非圣人,但对同袍的悲悯之心总是有的。
带着一丝无奈,柳尘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琵琶弦,心情郁结之下,复又随手拿起,坐着弹奏了起来。
柳尘的琵琶声,慷慨激昂,却又透着一股子悲怆。
仿佛是在感叹。
感叹世道沧桑,感叹民不聊生,感叹这朗朗乾坤,硬是被这赵氏父子,搅得秽臭不堪!
当然了,战争是双向的,新宋也参与了其中,但柳尘以一个历史旁观者的角度来看。
即便没有新宋崛起,南宋也照样一塌糊涂。
皇帝的软弱昏庸,玩物丧志,外加朝臣只知风花雪月,且残暴不仁,最终酿成靖康之耻,同时也是汉人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