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忆及上一世不曾出现的红薯、土豆和冬小麦种植技术。
难道,因为自己前世狠心遗弃,此生他便是来讨回那份亏欠的?
经过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潘夏桐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去年,当她从怀远返回胡州,公婆的苛责起初尚能勉强承受,直到她奋起反抗,却被夫君送往庄子反省,那一刻,她才恍若惊醒。
原来,是那孩子的族兄施压,迫使她的夫君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在那段日子里,她曾是多么愤怒,于庄子之中咒骂那孩子的无情无义,甚至在一气之下试图以自缢的方式来抹黑那孩子的名声,却仅仅弄伤了自己的喉咙。
谭家并未为她延请良医,喉咙的伤势日益加重,以至于药物和食物都难以吞咽,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直至今日,仅能依赖稀薄的米粥维持生命,静静等待着死神的召唤。
回顾往事,潘夏桐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与愚昧,生死之事怎能迁怒于那无辜的孩子?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过错。
当初离别时,那孩子不过七岁,一个孩童在那样严酷的环境下要如何生存?她想,那孩子心中的恨意,或许正是由此而来吧。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了不可逆转的末路。
进入六月,初五那天,潘夏桐的生命之烛终是熄灭了。
京城的夏日,炎阳似火,唯有清晨与傍晚带来片刻凉爽,而午后的阳光炙热得令人窒息,就连乳名叫作“小牛宝”的小家伙也因高温捂出了痱子,安王妃心疼得不得了,对萧芷雪和范琰慕一番严厉斥责。
这段时日,“小牛宝”总爱缠着这对年轻的夫妇,小小年纪即将满三个月,开始有了识人的意识,整日赖在安王妃身边,弄得王妃休息不足,几乎累垮了身子。
无奈之下,萧芷雪夫妇只好将小家伙带回自己的小院照料,可不过短短三天,小“小牛宝”就被热得浑身起了痱子,让人好不心疼。
这一番话可真让疼爱宝贝孙子的安王妃怒火中烧,她的眼神仿佛能点燃周遭的空气,对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两口就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责备,言辞中满是长辈的威严与对晚辈的深切期盼。
最终,在一阵疾言厉色之后,安王妃毅然决然地敲定了避暑的去处——菱山别墅。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夏日的热浪都无法阻挡她的决定。
随即,她直接下令,让范琰慕先行一步,去别墅做好所有安排,务必确保一切妥帖舒适,不留下任何遗憾。
而对于小孙子“小牛宝”,安王妃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萧芷雪详尽地准备孩子到达别墅后所需的每一样物品,无论大小,绝不能有一丝遗漏。
夫妻二人旋即陷入忙碌,既要照顾年迈的长辈,又要考虑四十多位仆人的安顿,还要保证孩子的用品齐全,整个准备工作繁复而庞大。
但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一家人,老老少少,再加上随行的仆从,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前往菱山别墅的旅程,队伍之壮观,几乎可以媲美皇室出行。
“郡主,拂冬前来求见。”
司琴与望月两名侍女手托精致的食盘,轻移莲步进入屋内,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此时,萧芷雪正坐在一只雕刻精美的冰盆旁边,享受着丝丝凉意带来的片刻安宁。
听闻拂冬到来,她略显诧异,温声询问道:“这个时候找我,可是有什么紧急事务?请他进来吧。”
拂冬入室,恭敬行礼,声音沉稳:“郡主,拂冬拜见。”
萧芷雪轻轻点头,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好奇:“嗯,为何选在这个时候前来,是否有什么要事相告?”
拂冬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信,递向萧芷雪。
一旁的望月眼疾手快,接过了信件,转而恭敬地呈送到萧芷雪面前。
萧芷雪心领神会,拂冬的沉默背后必有难言之隐,此事不宜在此多议。
展信细读,萧芷雪的面色渐渐凝重,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酸楚。
理智告诉她,这份情感不应属于自己,应是源于这身躯原本的主人——她对潘夏桐并无情感纽带,何来这般的感伤?
为了梳理思绪,萧芷雪轻轻摆手,示意司琴等人暂且退下,让她独自静思。
门外,司琴几人满面忧虑,他们不解,为何平日里淡然如水的郡主会突然被一股淡淡的哀愁所笼罩。
拂冬本以为郡主阅信后会淡然处之,但眼前的景象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原来,在对待潘夏桐的问题上,郡主并非表面上那般漠不关心。
拂冬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办了一件错事,连忙寻觅范琰慕,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坦诚相告。
面对拂冬的自责,范琰慕显得异常冷静,沉声道:“这并非你的过错,迟早有一天,真相必须被揭开。你告诉她,是对的。你先下去休息,我随后回来。”
当范琰慕返回王府时,萧芷雪已然调整好了心态。
对于潘夏桐,她问心无愧,若有人该感到愧疚,那便是潘夏桐。
不过,萧芷雪暗自决定,夜晚时分,她会悄悄为潘夏桐焚烧一些纸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