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用衣袖轻轻拭去挂在脸颊上的晶莹泪痕,那每一滴泪似乎都承载着无尽的母爱与自责。
她声音细微而颤抖:“我家小俊才刚满三岁的花骨朵,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将他照料周全。这些年,他的小身板总是虚弱不堪,每每一病起来,那份痛楚仿佛要将他幼小的生命撕扯,痛得他哭得嗓子都要哑了。城中的名医,无论是白须飘飘的老者,还是名声在外的少壮派,我都一一拜访,跪求他们救救我的孩子,可他们的回答却是那么冰冷,都说小俊这身子,恐怕难以挨过十年的岁月。”
说到这里,柳茵的声音已近乎崩溃,泪水再次决堤,湿透了胸前的衣襟。
安滢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中满是对柳茵深切的同情与心疼。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与张致在那幽闭小屋的生活,那段时间如同坠入无底的深渊,每一天都是无尽的折磨与煎熬。
想到这,她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子嗣,否则在自己几乎被击垮的时候,孩子又该如何在这世间生存下去呢?
面前的柳茵,遭遇虽与自己不尽相同,但她所承受的苦楚,那份无助与绝望,安滢儿感同身受。
丈夫虽然没有将她囚禁,可这世间的风霜同样让她举步维艰。
安滢儿轻柔地拍打着柳茵的肩膀,话语中充满了温暖与鼓励:“柳姑娘,莫要再哭了,这位萧公子医术高超,或许真能为你的小俊解除病痛。”
言毕,她转头望向萧芷雪,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期盼与恳求的光芒,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神秘的公子身上。
柳茵一听这话,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泪眼迷蒙中,她满怀期待地看向萧芷雪:“公子,您真的有办法治好小俊的病吗?”
语速之快,透露出她内心的急切与担忧,生怕那唯一的希望也会破灭。
萧芷雪眼神坚定,语气温和却不失力量:“你领我去府上,让我亲眼看看小俊的情况,若是我能有所作为,定不会坐视不管。”
柳茵闻言,忙不迭地答应,一时间忘记了脚下的不便,一瘸一拐地就要领路。
“我这就带两位去。”
正当三人准备启程,柳茵猛然忆起家中昏迷不醒的丁强,眉头不禁蹙起:“我家相公他,不会有事吧?”
即便是处于这样的时刻,柳茵心头依旧牵挂着丁强的安危。
安滢儿内心五味杂陈,面对柳茵的担忧,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祝愿一切都能好转。
萧芷雪则冷冷地回应:“放心,他不会有危险,很快便会醒来,你不必过分挂念。”
柳茵轻轻点了点头,尽管对丁强的情感并不深厚,但她深知若丁强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能会连累到眼前的安滢儿与萧芷雪。
好在萧芷雪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柳茵的心这才稍稍宽慰。
穿过几条狭长而又阴暗的巷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柳茵那简陋破旧的家。
两间摇摇欲坠的草房,在风雨中显得格外脆弱,这便是柳茵与小俊的全部世界。
推开门,一股潮湿和霉味混合的异味扑面而来,昏暗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几乎凝固。
柳茵带着两人走向内室,指着床上那个瘦弱的身影,她的声音再次哽咽:“二位恩人,那就是我的孩子,小俊。”
萧芷雪的目光温柔而深邃,落在了躺在简陋床铺上的丁小俊身上。
只见小俊瘦得皮包骨头,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那异常硕大的头颅在瘦小的身体上显得格格不入,宛如一个比例失衡的大头娃娃,让人看了不由心生怜悯。
萧芷雪上前,轻轻搭上小俊细弱的手腕,通过精湛的医术迅速诊断出了小俊所患的先天性心脏病,以及长期精神压抑所导致的种种并发症,使得治疗难度大大增加。
小俊似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费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见到母亲,那干裂的唇角微微抽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呼唤:“娘……”
柳茵心疼地摸了摸小俊的额头,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他:“别怕,这位公子是来帮我们小俊看病的。”
尽管她口中如此安慰,但心里的紧张与不安却如潮水般汹涌。
小俊呆呆地望着萧芷雪,任由她为自己把脉,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无措。
萧芷雪放下了小俊的手,眉头紧锁,那神情让柳茵的心仿佛被紧紧揪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难道这位医术高明的公子也对小俊的病无计可施?
正当柳茵心中的希望即将熄灭之际,萧芷雪似乎从某个深远的思绪中回归现实,她目光笃定地对柳茵说:“你孩子的病,我有办法治,但是在治疗的过程中,你不能留在这里。”
柳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为了小俊,她可以忍受任何分离的痛苦,于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信任:“只要公子能救我儿脱离苦海,无论什么条件,我都愿意接受。”
萧芷雪轻轻摆手,示意柳茵和安滢儿暂时到外面等待。
柳茵满含不舍地回望了小俊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母亲对孩子所有的关爱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