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琰慕则走向顾霆轩,询问顾将军的下落,语气中透露出关心与急切。
顾霆轩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的父亲,那位英勇的顾将军,此刻正因重伤躺在新搭建的帐篷中,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尽管王斌已经进行了初步处理,但由于营地药物的短缺,顾将军的伤势并未得到根本缓解,只能默默承受,等待更好的治疗机会。
顾霆轩向范琰慕说明了情况,范琰慕听后,立刻提出要亲自去看望顾将军。
两人一同走进帐篷,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疼:顾怀仁强忍着剧痛,全身被汗水浸透,身体因疼痛而不自觉地颤抖。
见到范琰慕的到来,顾怀仁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范琰慕快步上前,以一种近乎兄长般的温柔,轻轻地按回床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顾将军重伤在身,不必多礼。”
范琰慕的话语中充满了尊重与关怀,他深知,在这样的时刻,给予伤者最大的尊重就是让他们安心休息,无需任何多余的礼节。
帐篷内,气氛因这份理解与支持而变得温暖,仿佛连空气中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顾怀仁心中暗自懊悔,那股情绪如同潮水般汹涌,淹没了他的胸膛。
他深知,这次重伤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创伤,更是对自己作为将领失职的深刻反省。
那东楚奸细如同毒蛇般潜伏于军营之中,悄无声息地撕开了防线,导致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败。
不仅他本人身受重伤,几乎命悬一线,边关的坚固城墙也几近崩溃,营地化为一片废墟,士卒们血染战袍,哀鸿遍野。
若不是顾霆轩犹如天降神兵,率领援军火速回防,西凉的国境线恐怕早已被东楚铁蹄无情践踏,国家的尊严与安宁将荡然无存。
想到这里,顾怀仁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自责的情绪如同烈火,焚烧着他的每一寸灵魂,恨不得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取那些无辜牺牲战士们的重生。
范琰慕从顾霆轩那里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没有苛责顾怀仁,而是以一种深沉而理解的目光望着这位自责不已的将领。
毕竟,在这错综复杂的战争迷雾中,任何疏忽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东楚奸细的渗透,实属难以完全避免。
责备于事无补,过去的错误已经铸成,唯有向前看,方能找到弥补的途径。
顾怀仁见到范琰慕并未加以责怪,心中的自责反而如同滚雪球一般越积越厚。
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泪光在眼底闪烁,那是对自身失误的痛恨,也是对未能保护好手下士兵的深深歉意。
“范世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您认为需要惩罚,我甘愿承受,绝无二话。”
此时,帐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萧芷雪带着一身的药香步入帐内。
她从王斌口中得知顾怀仁重伤的消息,便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
军中的医疗资源本就紧张,止痛药更是稀缺,顾怀仁正强忍着痛楚,咬牙坚持。
萧芷雪在妥善安排好其他伤员后,在一名士兵的引领下,来到了顾怀仁的身边。
顾怀仁对于她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他从未想到萧芷雪会随着范琰慕一同前来。
帐外的哀嚎声逐渐减弱,原来是萧芷雪正在为受伤的士兵们施以援手。
回想起过去自己对萧芷雪的冷漠态度,顾怀仁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
萧芷雪快步走到顾怀仁的床榻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上,为他诊脉。
顾怀仁的身上布满了伤痕,但最让人担忧的是那看不见的内伤。
虽然王斌之前给予了他一些药物以缓解痛苦,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远非根本解决之道。
萧芷雪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瓷瓶,从中倾倒出一颗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特制玉灵丹。
“顾将军,您需服下此药,它能有效治疗您的内伤。”
然而,顾怀仁心如死灰,他拒绝了这份救赎,侧过头去,拒绝接受这颗可能让他苟活的灵丹。
“不必了,我的罪孽深重,一死方能解脱。”
话音刚落,顾怀仁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动作牵动了他体内的伤势,疼痛如潮水般再次席卷全身。
他的呼吸变得异常艰难,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薄冰。
萧芷雪见他如此固执,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严厉:“死亡或许容易,但你的牺牲能换回失去的一切吗?”
顾怀仁心中明镜似的清楚,自己的生命即使付出,也无法让那些英勇牺牲的兄弟们复生。
但那份自责与愧疚,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回忆起爆炸发生的那一刻,王斌不顾个人安危,冲向他进行紧急救治,而他却一味地推拒,甚至希望就此放弃,以死谢罪。
可王斌却像一头倔强的牛,硬生生地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当他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新搭建的帐篷之中时,那份自责与羞愧达到了顶点。
这副狼狈的模样,让他如何有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萧芷雪的话语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