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已经从喜床上起来,她正坐在铜镜前,由着身后的侍女在给她拆卸珠冠。
见纪青梧进来,她红唇上翘道:“五表姐不给我梳妆就算了,观完礼就要走。”
纪青梧站在铜镜旁,道:“这礼都成了,难不成殿下还要我留下来,接着看你们洞房不成。”
庆云公主脸上的红晕更深,道:“五表姐怎么连这种玩笑都要开。”
纪青梧想了想,之前她见过不少来看不孕病症的女子,根本就不是身体问题,而是不知如何行房,或是找不对地方的。
从医者角度,她友善地提醒:“这可不是玩笑,避火图殿下应该看过了吧。”
庆云公主的表现像每个新嫁娘一样羞涩,咕哝道:“五表姐今日怎么和母后一样啰嗦。”
纪青梧道:“好,我不说了,我这就走。”
“哎呀,你别走!”庆云公主唤住她,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纪青梧望着这满屋的大红,还有龙凤喜烛。
说道:“非要在殿下的洞房花烛夜说?这么宝贵的时间,我可不敢耽误。”
庆云公主摆摆手,令梳妆的侍女出去,这才道:“五表姐方才看着我和驸马叹气的样子,我都见到了。”
在喝交杯酒的时候,公主还有空注意她?会不会又多想?
纪青梧赶紧道:“我可不是......”
“我知道。”
庆云公主动手把发冠拿了下来,顿时觉得头顶轻快不少。
她接着道:“五表姐,你不是因为驸马而叹息,而是在为我觉得可惜,对不对?”
纪青梧把解释的话吞了回去:“你知道就好。”
“我今天可真开心。”庆云公主满脸幸福笑容地道。
“嫁给驸马,我是开心的,但有人从心底里疼惜我,我更开心。”
纪青梧被她的笑意感染,也弯了弯唇角。
“只是,公主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良人相伴一生。”
庆云公主透过铜镜,奇怪地望着纪青梧。
“五表姐,你好天真。”
纪青梧反问道:“公主难道就不天真,为了情爱,什么都不管不顾。”
庆云把耳坠拆下来,道:“这世上最容易变质的就是感情,而不会变的,就是权势。”
纪青梧看着镜中娇艳的她,正是好年华,道:“驸马为的是权势,他不是真心对你,这样也可以?”
庆云公主将额饰摘下,道:“驸马心中有谁,都不重要,只要他能演一辈子,我就陪他演下去。”
“他想要青云路,我给他便是,但是我要的,不管他是不是出自真心,他配合着给我,就够了。”
纪青梧从新房出来,走在回前厅的长廊上,脑袋还在回想着庆云的那几句话。
庆云甘愿受到哄骗,只要那人肯哄,她一日是公主之尊,黎成训就得哄一辈子。
她曾以为庆云迷恋黎承训,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现在看来,庆云清楚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可以舍弃什么。
世间安得两全法.....
纪青梧站在回廊里发怔,不由得想,她更想要的是什么......
“青梧。”
一道醉醺醺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纪青梧立马听出来这人黎承训,她急退几步,先与他保持距离,同时观望着周围是否有人。
“青梧,你别紧张。”
黎承训的身形都有些摇晃,他晃悠着走了几步,见她跟着退,他就不动了。
他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
“当初没有选择你,我不后悔。”
不管他看不看得见,纪青梧点头道:“很巧,我也是。”
她不想跟醉酒的人纠缠,直接道:“庆云公主还在等你,驸马快回房吧。”
黎承训醉的站不稳,用手拄着身旁的廊柱。
表情伤感地道:“在我眼中,感情根本不重要。”
去前厅只有这一条路,纪青梧进不得,回首想看有什么地方可以避一避。
黎承训眼神迷离地道:“感情救不回被高官草菅的人命,感情也换不来寒门学子的出路,是最没用的东西。”
听清这话中的哀戚,纪青梧不得不承认,庆云公主和黎承训,在某种层面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忽而,一道人影从黎承训身后的草丛中钻了出来。
那人手中举着泛着寒光的匕首,直直地奔着他而去。
纪青梧赶紧找个柱子把自己藏起来。
谁在公主大婚之时搞刺杀这一套啊!满府都是侍卫,很快就会围过来,这人是个傻的。
果然,惊动了公主府中的侍卫。
那刺客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行刺杀之举,黎承训单手就轻易地把刺客手中的匕首夺过来。
他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卫道:“不必过来,她是给我送贺礼的。”
刺客拉下脸上的面罩,她悲愤交加地问道:“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纪青梧觉着这声音更加熟悉,悄悄露出眼睛去看,这人不正是莫凌凌。
黎承训的视野中没了纪青梧的影子,他也清醒了几分。
这章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