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所诟病者,莫过于“高贵乡公之死”。
贾充、成济,1个是中护军,1个是太子舍人,竟白日弑君,荒悖至极。
中护军贾充又逆帝战于南阙下,帝自用剑。
众欲退,太子舍人成济问充曰:“事急矣。当云何?”
充曰:“畜养汝等,正谓今日。今日之事,无所问也。”
济即前刺帝,刃出于背。--《汉晋春秋》
简直可恨至极!
由此,西晋上层也无法再以“忠”束人,便开始妄言“孝”。
即所谓“孝于亲者、必忠于君”。
这完全是自欺欺人的鬼话。
(辛)宪英谓(羊)琇曰:“行矣,戒之!古之君子入则致孝于亲,出则致节于国。”--《晋书列女传》
问题是,辛宪英的老爹辛毗,就不是个好东西。
2十4孝中,竟有3孝源自西晋这个短命王朝,可知当时“造神运动”之猖獗。
“卧冰求鲤”的王郎,出自琅琊王氏,本是高门贵游子弟。
东晋的“王与马、共天下”,即指琅琊王氏。
王郎地位如此尊崇,其人用得着卧冰?
遑论卧冰焉能求鲤?
“埋儿奉母”的郭巨,河内温县人,与司马氏同乡之谊。
“扼虎救父”的杨香,年仅十4、竟手搏猛虎,比“东北纯爷们儿”完颜吴乞买还厉害。
(阿骨打)弟吴乞买、粘罕、胡舍等尝从猎。能呼鹿、刺虎、搏熊。--《辽史天祚帝纪》
两晋南朝士族腐败至极,不识兵革。
梁朝建康令王复乃至“认马作虎”,天下传笑。
建康令王复,性既儒雅,未尝乘骑,见马嘶喷6梁。
莫不震慑,乃谓人曰:“正是虎,何故名为马乎?”
其风俗至此。--《颜氏家训》
故此,杨香手搏者,或许是匹小马驹儿也说不定。
可知“2十4孝”中的西晋人物,完全是不切实际的胡说8道。
究其根由,不外乎司马氏用所谓“孝道”自欺欺人罢了。
思及高贵乡公曹髦,云某不由得义愤填膺!
王沈狗贼可恨也!
云某再鞭鞭尸!
当宣(指老贼司马懿)、景(指大贼司马师)开基之始,曹、马构纷之际,或列营渭曲,见屈武侯;
或发仗云台,取伤成济。
陈寿、王隐,咸杜口而无言。--《史通直书篇》
意思是说,《晋书》、《3国志魏书》是秽史,迫于群贼当道、大兴文字狱,即使是陈寿、王隐(东晋司马睿、司马绍两朝良史)这样有“良史之才”的人物,也不免“多为时讳,杜口无言”。
陈寿初仕蜀汉,后入西晋,其修撰《3国志》,无非是向统治者(即司马炎)示忠邀宠,以为进身之阶。
其真实想法,从《诸葛亮传》中的心迹自剖,便可1目了然。
臣(陈)寿等言:……伏惟陛下(指司马炎)迈踪古圣,荡然无忌,故虽敌国(指蜀汉)诽谤之言,咸4其辞而无所革讳,所以明大通之道也。--《蜀书诸葛亮传》
在此背景下,陈寿虽有“良史之才”,也不可能脱离西晋官方的干预。
从某种角度讲,《3国志》本身就是秉承司马氏意志而杜撰的史书,如果没有裴松之的校补,它在史学界根本不可能获得如今的地位。
夏侯湛的案例,可以更清楚地展示出陈寿的修史背景。
夏侯湛与陈寿同时代,最初私撰《魏书》,后自毁其书。
虽然《晋书》称夏侯湛毁书的原因,是因为他认为陈寿之才胜于自己;
但实际上,这只是口吐芬芳!
夏侯湛时著《魏书》,见(陈)寿所作,便坏己书而罢。--《晋书陈寿传》
上面这番话,纯属放特娘的臭屁!
夏侯湛毁书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避祸。
夏侯湛是魏将军夏侯渊曾孙。
夏侯渊的直系子孙中,既有因党附司马氏而得宠的夏侯和;
也有因背叛司马氏而获罪的夏侯霸。
因此出身敏感的夏侯湛修撰《魏书》,本身就存在严重的政治隐患。
惠弟(夏侯)和,(西晋)河南尹。--《魏书夏侯渊传》
(夏侯霸)闻(曹)爽诛,自疑,亡入蜀。以(夏侯)渊旧勋赦霸子,徙乐浪郡。--《魏书夏侯渊传》
此时既然有陈寿出面修史,夏侯湛自然乐得清闲。
陈寿的对策很简单:
春秋笔法。
能述便绝不作,能删则绝不述。
所以,我们看不到夏侯惇的功绩,看不到曹操与袁绍的爱恨情仇,看不到公孙瓒与袁绍之间消失的那近3年,看不到张绣的字,张绣中后期的所有功绩…
而与司马群贼有瓜葛的人物,诸如何晏、丁谧、邓飏、李胜、桓范等曹爽党羽…
其相关记载在《3国志》中被删落殆尽,只在角落中留下1鳞半爪。
像文钦这种卷入“淮南3叛”的重要人物,只在《毌丘俭传》中被粗略提及,连表字都被陈寿删掉。
这是有底线的陈寿,我们